荀清臣一連燒了好幾天,溫度反反覆覆,人也昏昏沉沉,少有徹底清醒的時候。
楚晏在處理軍務、批閱公文的間隙,偶爾也會來看一眼他有沒有死,有時還忍不住上手,拍拍他的臉,捏捏他的鼻子,或者下手揪他的耳朵,扯他的頭髮——藉此,試圖發現他裝病的蛛絲馬跡。
病中的男人不再遊刃有餘,也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擺出一副澹泊淡然的高嶺之花的樣子。
他變得溫順、變得柔軟,一把他抱起來,就像水一樣,軟綿綿地往下滑。當他感受到身邊人的氣息時,總是像貓兒一樣,輕輕用他的額頭蹭蹭她的手,帶著很濃的討好意味。
楚晏彈彈他的額頭,有時會天馬行空地想:他要是一直都這麼乖巧,自己也不是一定要把他弄得血淋淋的。
她還是更喜歡漂亮乾淨的獵物。
但荀清臣的病總是要好的。
大概五六天的光景,他就不再反反覆覆地發燒了,雖然人看著還是病懨懨的,也沒什麼精神,一副馬上就要迎風咳血、命不久矣的模樣。
易棠中間來看過一回,止不住地喃喃低語:「不應該啊,燒退了,應該就沒什麼毛病了啊……怎麼還是這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
擱一旁看遊記的楚晏淡淡地說風涼話:「你的醫術,怕是都被群仙樓里的酒淹了。」
易棠癟癟嘴,委屈巴巴地看過去:「冤枉,我最近三天兩頭往你這兒跑,哪有時間去酒樓喝酒。」
楚晏將手中的書翻過一頁,溫柔地笑:「易姐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自己帳子裡藏了多少酒。」
易棠訥訥一瞬,不敢再多嘴,專心致志地開了一堆藥,又給荀清臣換了手腕和腳腕上的藥。臨走時,還在自顧自地說著話:「不應該啊……」
楚晏呆在一旁看書。
天色漸暗,便讓外間的親兵又添了兩盞燭火。用過晚膳,準備歇下時,兩大碗黑乎乎的藥汁就被端了進來。
楚晏捏著鼻子看荀清臣喝完,下意識地抬手倒了杯溫水遞過去。
四目相對,兩人都是一愣。
前幾日他高燒昏迷時,總是不肯好好喝藥,楚晏只好罵罵咧咧地讓人準備了蜂蜜兌水。每次等他喝完藥,就用蜜水堵他的嘴。
幾天下來,這幾乎已經成了楚晏的習慣。
但這舉動,放在如今,卻像是有點兒不大合時宜了。
楚晏冷下臉,可現在要是收回來,反倒顯得她不自在了。
楚晏將杯子又往前遞了遞。
「摻了毒藥的蜜水,你喝不喝?」
話是這樣問,可她看向荀清臣的眼神里卻明晃晃地寫著幾個字——「你不喝就死定了」。
荀清臣垂著眉眼,極輕淺地彎了彎眉,滿臉受寵若驚地接了過來,一飲而盡之後,起身將杯子放了回去,拘謹地跪坐在腳踏上。
楚晏臉色稍霽,也明白他為什麼拘謹,坐在床沿上,不輕不重地在他胸脯上踹了一腳,刻薄地嘲諷他:「病了幾天,倒是連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也不記得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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