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奴,回來。」
被圍起來的人不知道這個指代不明的稱呼具體是指誰,一時你看我我看你,驚疑忐忑中又帶著些求生的欲望。
徐照在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便黑了臉,將牙咬得咯咯作響,當他看到荀清臣真的從馬車上走下來時,更是驚怒交加,「丞相!您……」
荀清臣緊攏著眉眼,對他輕輕搖頭,路過他身邊時,也嚴厲地低聲勸導:「她如今脾氣不太好,莫要衝動,再惹怒她。」
徐照在他的目光下,終是點了頭,可眼睛卻唰地變紅,切齒拊心,又悔又恨。
荀清臣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手,緩緩邁步向前。他腳上的傷口已經得到過處理,纏著厚厚的繃帶,但這短短一天的時間,顯然不夠傷口癒合。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沒多久,傷口滲出的鮮血便染紅了純白的繃帶。一襲青衫的男人額上覆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穿過披堅執銳、滿眼審視的騎兵,站在楚晏的馬前。
他掀開袍子,屈膝跪了下去,可腰背依舊挺直,像是經霜猶茂的松柏。不過幾月,向她屈膝、向她下跪,就幾乎已經成了他在世子殿下面前的習慣。
男人仰頭望她,「殿下。」
楚晏的臉色始終陰沉不定。她握緊手中的馬鞭,任由心裡的恨意和怒意將她完全吞噬。
馬鞭再次揚起。
荀清臣已做好了忍痛的準備,屏息凝神,閉上雙眼。但疼痛卻並未像他想的那樣來臨,那根遍布著倒刺的鞭子最終只是卷著他的腰身,將他帶到了馬上。
楚晏一手抓著他的腰,一手將馬鞭對摺再對摺,抬起他的臉,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青奴,你怎麼還真敢跑呀?我與你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
「需不需要我用這些人,讓你長長記性?」
荀清臣心中大痛,急呼:「殿下,且容我一言!我……」
「閉嘴!」楚晏拿鞭子抵在他的臉上,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世子殿下陰惻惻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而展顏,毫不留情地挖苦:「瞧,荀大善人又要求我網開一面啦?真是好一個大慈大悲的活菩薩。」
「菩薩怎麼不先想想你自己的處境呢?」
楚晏死死地抓住他的腰,聲音冷到了極點,「荀清臣,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我告訴你,我的確不會讓你死。」楚晏放低聲音,柔聲說道:「但我有很多、很多種,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哦,你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嘗試嗎?」
荀清臣唯余苦笑。
楚晏捋順馬鞭,轉身喚來屬下,語氣輕盈,然而殺氣四溢,「將這些人全部押解回營。若有反抗,格殺勿論,其餘人東街棄市,凌遲處死。」
隨行將領沒有任何異議,立刻拱手領命。
荀清臣剛要開口,右腿便被甩了一鞭子。劇痛迫他彎下腰,咬住唇,險些栽下馬去。
楚晏嗤笑一聲將他撈起來,隨即便夾緊馬腹,毫無預兆地開始策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