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奇了,竟然還有人主動將自己和狗放到一處去,「沒說你。」
「……嗯,我知道的。」但也正是因此,好像更讓人傷心了。
這頓飯吃得空前安靜。楚晏食欲不振,挑挑揀揀地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膳房今日精心烹飪的菜餚,大都經楚晏的手,進了桌上另一個人的碗——還有蹲在飯桌前的元寶肚子裡。
楚晏正要起身,褲腳卻被元寶叼在嘴裡。小犬的那雙藍眼睛一直看著她,不時嚶嚶低叫,應該是在求撫摸。
楚晏心硬如鐵,將這胖乎乎的白糰子丟到一旁,交到來尋的侍女手中。
一抬頭,衣袖又被人拉住了。楚晏眉毛一跳,不禁問:「你又要做什麼?」
「醫官今日建議我閒暇時泡泡溫泉,對身體好……阿晏可以陪我去嗎?」
楚晏最近本來就在隔壁小築洗澡,帶他去也不是不行。
但真牽著這小瞎子進了湯泉池,才深感自己做了一個不太明智的決定。
一進了湯泉池,男人便說自己從前學過推拿的手法,要給她按摩。楚晏看他低落的神情,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
起初,她還以為荀清臣看不見,才會找不准穴位,將一場本該正經的推拿手法變成了一場生澀又笨拙的撩撥……但當男人抬手摟住自己脖頸,慢悠悠地靠過來……她便不可能不明白了。
她語氣平平地斥他:「安分點。」
荀清臣果真安分了下來。做這樣的事情,於一個飽讀詩書的儒家君子而言,本就是十分羞恥的。而楚晏冷淡的反應,又加劇了他的難堪。
男人靠在湯泉池壁上,將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那條蒙著眼睛的白綾在下水前被摘了,現在,他正用這雙漂亮如琉璃、卻沒有往日神采的眼睛,怔怔地「望」著她的方向。
楚晏低頭看著他那雙眼睛,沒有再避開。
「阿晏……」他的聲調很輕,細聽之下,聲線甚至有些抖,「我的眼睛……真的這麼難看嗎?」
楚晏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抬起手,慢慢描摹他這一雙瀲灩多情的含情目。
不難看,相反,顯得更加脆弱、美麗。楚晏每次看到這雙眼睛,心裡的矛盾便愈演愈烈,想要珍惜他,又想要作弄他。
可惜他病了,病得還不輕。在這種時候與他歡。愛,會加劇他的病情。
楚晏只想要一個精緻漂亮、聽話溫順的玩伴,不想要與誰談情說愛,交付真心。
「你病了,好好養病吧。」
「我沒有……」荀清臣不明白她的意思,慌亂地去抓她的手。
楚晏騰出一隻手,輕拍他的脊背,以示安慰。朦朧的霧氣中,她顯得如此溫柔,可心裡幾乎能稱得上毫無波瀾。
他感受到了她的態度,頹然又無力地環著她,聽她說:「我要外出一段時間。」
「……要去哪裡?」他的嗓音很喑啞。
「巡邊。」楚晏依舊保持著安撫的動作,說:「其他的就無可奉告了。」
「我能與你一同去嗎?」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