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
剛剛那句關於緋衣的探討,真的只是字面意思,「你說你為家人而來,而我已經解了你的困境,你何必再這樣呢?」
「投桃報李而已。」青年笑得溫和,說得也直接:「況且,王上風姿,也十分讓我心折。」
「你真適合做個政客,謊話也能說得這麼動聽。」
「好吧,我想攀附王上,尋得長久的依託。畢竟,沒了李二,還會有孫二、趙二、段二,沒有權勢的美貌是很危險的。」青年已經給自己理好了衣袍,大膽地在楚晏對面落座:「但我也是真的仰慕王上。」
「所以,王上為什麼要叫停呢?」
楚晏哽了哽,說:「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王上有答案了嗎?」
「嗯。」楚晏覺得眼前這個人還是很合眼緣的——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心緒不寧,所以她說出了心裡話。
「我年少無知時犯過一個錯誤,為此,付出了很慘痛的代價。但現在,我發現,我好像還是沒有記住這個教訓。」
「那聽起來真不幸。」
楚晏因為他話中的幸災樂禍回了神,嘆道:「你還真是不怕死啊。」
「我如今沒有違反王上設立的法度,王上難道還會殺我嗎?」青年攤開手,從容地給自己斟了杯茶,無辜道:「我只是王上治下,一個普通又弱小的子民罷了。」
楚晏也笑了,問他叫什麼名字。
「鄙姓阮,名儀,字子筠。」
「通詩書嗎?」
阮儀很矜持地點頭:「略通。」
楚晏聞言瞟他一眼,從他怡然自得的神情中看見了他隱而未發的傲氣,便指了指旁邊的筆墨,道:「寫篇策論吧。」
「王上,我該以何為題?」
「端看你想給我看什麼。」楚晏將手裡的農書又翻過一頁,不太在意地回。
阮儀也沒有在意,捋了捋袖子,提筆蘸墨,文不加點地寫了篇策論,輕輕一吹,起身跪在楚晏面前,躬身垂眸,雙手將自己的策論奉上。
「這時候倒是知道恭敬了。」楚晏微微挑眉,放下農書,接了過來,「且坐著吧。」
這篇策論論的是當今天下局勢,以及燕國未來的施政主張,不說字字珠璣,起碼言之有物。楚晏凝神讀了一遍,發現他的觀點還挺契合自己的想法,不禁一笑,贊道:「是篇好文章。」
「但我不做朝令夕改的事情。」雖然她不記得這個阮氏犯的是什麼事,不過像這樣的世家,她在抄家之後,一般都會禁止其家中子弟在十年內從政。
「你若願意,帶著家人與我回晉寧吧。我可以薦你到學宮做個教書先生。」
阮儀自然願意,翩翩起身,在她身前撩起衣擺,緩緩伏地,將頭點在交疊的手掌上。行完禮,漂亮不可方物的青年人抬頭仰望著她,彎唇道:「王上果真是個惜花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