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清臣搖搖頭,將臉埋在她膝蓋上,沒有說話。
真的好像拿腦袋來蹭她的元寶。
楚晏霎時便軟了心腸,問他:「真的不告訴我嗎?」
「我好嫉妒他。」嫉妒他能得到這個人所有的信任。
楚晏愣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頓了頓,很嚴肅地問:「你也想喚我主君嗎?」
當初,楚晏雖然將話說得彆扭,但的確如他所想,是有招攬之意的。
那時,荀清臣的回答是:「一臣不事二主。」
現在,他抬起了頭,直起身體,跪在她旁邊,眼神溫和,語氣平靜,話中卻隱含著一股淡淡的悲哀。
「你若要用我,我便向你獻出我的忠誠,做你手中最鋒利的刀。易文璟不願做的,我也能為你做。」
連易珩都不願做的,那肯定便是權術下最骯髒不堪的事。
楚晏知道他在說什麼,悵然地嘆一口氣,回:「刀乃凶兵。我就算要你效忠,也只會讓你做一把劍。」
劍,乃百兵之君,是君子之器。
荀清臣聽了,心中酸澀難言,又生出一股想要落淚的衝動。
楚晏身上沒力氣,但仍努力地將他扶起來。荀清臣不想她牽動傷口,溫順地拿了個小馬扎,靠著她坐下。
「不要再跪我。」楚晏嘆道:「也不要說這樣的話。」
「如此違背自我……你讓我怎麼相信,這不是出於愧疚的奉獻,而是你對我的愛意呢?」
荀清臣望著她,不假思索地回:「想要你的喜愛,想要你的陪伴,想要你開心,想要你沒有煩惱……想要被你占有,這是出於愧疚和虧欠而生的情感嗎?」
「楚晏,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傲慢?」荀清臣說著說著便生了惱怒,徑直質問道:「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楚晏被他問得一愣,旋即湧起一股強烈的欣喜,情不自禁地親吻他。
出乎意料,荀清臣竟然推開了她。雖然動作很輕,但楚晏還是停了下來,目帶徵詢。
男人的臉很紅,不是因為害羞,也不是因為難為情,而是出於未消的惱怒,「那你呢?你為什麼要令易文華送來那塊花雕?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得說清楚。」
楚晏便道:「那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快死了。生死之間想起你,後悔極了,一點兒也不想放過你……將玉送給你,是想叫你永遠都忘不掉我,帶著我的徽記,不能再同旁人好。」
「你想讓我為你守寡?」男人艷若桃李的臉上出現了一點笑意,輕輕地說:「我還以為,阿晏想讓我給你殉葬。」
楚晏雙手合攏,將他的右手攏在裡面,想了想,還是坦誠道:「你知道我是個混帳……我那時確實有過這樣的念頭,可仔細想想,又很捨不得你真死了。」
……也許,這也是割捨?
楚晏忽然有點理解了父親曾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