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城父子兩個王爵,無非就是三代,若是按她的爵位來,至少是七代。何況,她是一個參政的長公主,嫁出去,總能削弱一些她的光環,她和他其實是一樣的,並不眷戀權勢,只不過是不得已罷了。
長公主抱住皇后,淡淡地開口,「母后,我不想等以後成了眾人口中的涉政長公主、把持朝政的人,等以後,嵐城也交給少承,我和他一起在瀚海城住著就好。」
皇后一聽就明白女兒這是在擔心什麼,心疼的她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你才多大,哪要你考慮這麼多?那是你父皇該考慮的事情,你弟弟以後路也只能他自己走,沒道理你比他大就要一直照顧他、委屈自己。」
屋外的端木帝夫子倆也聽見了,端木帝按住想衝進去的兒子,拉著他悄悄地離開了。「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要姐姐委屈自己,我長大了也不會當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端木帝知道皇權會扭曲一切的感情,那把龍椅就像被下了詛咒一般,坐上去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孤家寡人。當年若不是他長女,也許皇后就會難產,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七*七*整*理沒有皇后,他能人不人、鬼不鬼的苟活多少年呢?
「記住你今天的話。當有一天你獨自坐在高位,會有無數魑魅魍魎之人,對你說假話。這些假話,聽起來情深意切,都是為你好,言之鑿鑿的似乎很有道理。一旦你有一點動搖,就會萬劫不復。」
「父皇,為什麼會動搖?」四皇子有些明白,又有些懵懂,他不相信自己會有一天去懷疑皇姐,他從小就是皇姐的跟班兒,看著皇姐幫父皇處理朝政,幫母后管理後宮,還教他讀書識人。他也聽母后講過,要不是皇姐,他都不一定能平安生下來。
「因為權利會模糊人的雙眼,當權利慾望充斥在你的腦海中,你享受著權利帶來的一切,也會懼怕失去權利後失去一切。為了手裡的權利,有些人是可以不擇手段的,什麼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做法層出不窮。也許,最後能保住手中的權利,但是這樣的人註定是孤家寡人,你明白嗎?」
長公主不想再惹母后傷心,也就沒有再提這嫁、娶之事,告退後直接回了自己的天驕宮。她是真的覺得無所謂,而且考慮小王爺的顏面,她也願意做出這樣的讓步,不是因為她戀愛腦,只是她嫁比他嫁要好的多。總有一人要妥協,她的妥協不僅是為了皇家和瀚海王府的關係,也是為了避免以後和皇弟的衝突。
不過今天她是真的很高興,得償所願的輕鬆讓她一夜好夢。
帝後兩人因為長女的「懂事」久久不能入眠,兩人談起兒女、談起未來也值得嘆氣。其實他們也知道,長公主下嫁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愛孩子的父母怎麼樣都覺得委屈了女兒。「景兒說,以後她連嵐城都不要了。」
作為皇帝,端木帝知道這樣是對的,因為皇權的鞏固就必須要削藩、收回選擇這些王侯手裡的權利,尤其是稅收和兵權。自己的女兒,他當然相信,但是以後呢,少承可以相信他姐姐,少承的孩子還會繼續相信他的手握大權的表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