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桌子上攤著《考研英語》的女生看他年紀大了,便生出了憐憫心來,又怕水漬使路過的人滑倒,就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抽紙,蹲下來處理地上的水漬。
他抱著保溫杯,右眼皮突突地跳,身側蹲著的女生突然變成了溫婕的模樣。
陸平喜不自勝,他鉗住了女孩的手,......
他便要摟女孩子。
聞訊前來處理水漬的保潔阿姨一把將墩布橫在陸平面前......
圖書館不允許大喊大叫,保潔阿姨瞪了他一眼,將女孩扯到身後,很克制地小聲罵了一聲:老不正經的。
陸平揉了揉眼睛,他羞愧地拍了拍頭,一定是我昨天沒忍住點燃了一整顆塔香導致的。
他伸出布滿皺紋的手,慢慢推開抵在胸前的墩布。
他收拾了東西,逃離了圖書館,坐在空蕩蕩的地鐵里,對面地鐵窗戶上顯現出斑駁的畫面:一會兒溫婕面容的木偶丟了,一會兒溫婕與他招手告別了,一會兒溫婕眼淚潸潸......
他急不可耐地輸入密碼進入家門,直奔自己的臥室,先扭了一下門鎖:還好,出門前沒忘記,是鎖著的。
陸平走進房內,看著滿室陳設還是走之前的樣子,他輕輕揉了揉跳動的眼皮。
他從桌子上拿出打火機重新點燃了一簇香,虔誠地拜拜了血紅色燈光下妻子的遺像。他走到一側輕輕摩挲著結婚照片上妻子的臉,滿意地笑了笑。
他心滿意足地走到博古架前,分別從兩個木箱裡拿出溫婕面容的木雕像和古曼童,他將它們攔在懷裡,然後抱著它們躺在床上。
陸平閉上眼睛,努力等著他想要的夢境:溫婕躺在他懷裡,二人都是青年的模樣。
可是卻沒有出現。
他撓了撓灰白的絡腮鬍,穿上拖鞋又走下了床,他把供桌上的遺像挪開,拿出後面藏著的一個塑料小盒子,打開裡面血紅色的寶塔香,他點燃了一顆,擲入香爐里,紅色的煙裊裊升起。
陸平側身躺在床上,他的懷裡揣著兩個娃娃,他嘴角含著笑意,進入了夢鄉,他的眼皮不跳了,他夢到溫婕陪著他一起招待溫以朴帶回家的女朋友。
夢裡,溫婕還是年輕的樣子,可是他卻頭髮鬍鬚灰白了。
陸平的眼角留下來眼淚,順著他面部的溝壑,流淌,卡在皺紋里不肯動回望著溫婕死去的二十五年歲月。
有的歲月似乎回首已過,有的時間卻過的很慢,度秒如年。
比如趴在別人陽台上的林淵,他此刻如同鐵板燒上的一塊炙烤牛肉。
觀察了四下無人,林淵順著排水管爬到了樓道里,避著監控攝像頭,溜著牆縫離開了這裡。
在酒店房間,沒人看得到的里。
暗網排名前列的賞金獵人正在呲牙咧嘴地給傷口上倒酒精消毒,用嘴巴旋開雲南白藥上的塑料蓋子,將藥粉倒在手臂上,再輕車熟路地纏上紗布。
他意識到:這五十萬美金不好賺。
因為僱主讓他找的根本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