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紗徒勞地看著排水溝渠的污水裹挾著已經染成黑色的床單,床單里女人的屍體順著巨大排水溝飄散。
衝到哪裡,便是哪裡。
哪怕被野獸撕咬,被支離破碎,被巨石撞擊,被面目全非,被魚蝦入腹,都無所謂了。
白紗用身上揣著的柳葉小刀撬開了病案室的鎖。
她蹲在牆角從進門木架上第一本病案翻起:年紀最大的產婦不足三十五歲。
她連番了七八冊都是一樣的。
她不再按照木架上的順序,而是隨便抽了幾本翻看,還是一樣的。
這間保育院裡從來沒有超過三十五歲的產婦。
年齡最小的十二歲,最大的三十四歲。
在這座無間城裡三十五歲的女人不能生孩子嗎?
還是?
她們都死了。
連同這間保育院都沒有三十五歲以上的活著的女人。
白紗仔細將病案放好,鎖好了門。
次日,她謊稱生病,無法下床,實則溜出了保育院。
菜場,商肆,酒樓,醫館,沒有一個老嫗。
她站在街頭,往來的人絡繹不絕,吵鬧,但卻如同站在冰窖里。
她想起玄晴說的那句話:
「阿姊,沒有大人,我最大了。」
生了十三個孩子的春花,被殺死在產床上,因為她即將年滿三十五。
在這無間地獄裡,不會有一個女人活過三十五歲。
她們活著的意義就是生育胎兒,養育稚子,直到她們三十五歲。
而後她們就會死在保育院或者家裡?或者任何一個人都有權處理掉失去了生育價值的無間城的女人。
說她們是人還不如稱作「子宮」。
行走的子宮。僅此而已。
如果我是玄晴,我會不會想要反抗!白紗問自己。
我大約會努力顛覆這座無間地獄吧。
她逆著人群,走回了保育院,她找到了帶她進保育院的女孩,對她說:「我與你們合作。」
女孩聞言,淚眼閃爍,她沖白紗施了一個謝禮:「多謝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