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棋。」魏月融口齒清晰地說。
太太隨口嗯了一聲:「就趕她出去,再另外挑個好的給珩兒使喚。」
魏月融答應了一聲。
昨天玉棋跟他交代,上一次的供詞也是青姨娘教她的,要讓魏月融以為香囊一事是太太指使。
魏月融信了多半,但也是方才試探了太太的反應才能判斷,太太果然是根本不知道此事的。
其實從昨天抱十六小姐回家的路上,魏月融就篤定此事與太太無關。
因為太太的一句話提醒了他,太太說,因為忙著大公子的婚事,連月來無暇他顧。
倒不是魏月融真以為太太忙到了那個地步,不過,因為有大公子的婚事當頭,太太不太可能非要在這個時候陷害阮珩。
別的不說,大公子的婚事如今雖然只差一層窗戶紙,但究竟大戶人家結親慎重,阮家和江左總督家如今也只是厚密往來中,並沒有到三書六禮的地步。
這所謂的婚事是隨時可能煙消雲散的。
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公子的親弟弟忽然染上違反人倫的醜聞,誰家還敢與阮家結親呢?
就算消息防守得再嚴,阮家人口眾多,這麼大的事曝露出來,不可能是不透風的牆。
太太不可能蠢到在這種時候冒這樣的風險。
何況阮珩近來的表現,屢屢都是退讓阮瓔之意。
魏月融從松雲那知道,阮珩最近多少有些荒疏學業。
阮珩懶怠讀書,其實跟他說清明節要給二叔掃墓分明是一樣的道理,這件事,魏月融心裡明白,太太心裡也再清楚不過了。
太太忌憚和打壓他是事實,但太太是很聰明的,她並不瘋狂,不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像昨天那樣,利用小十六輕易地蹂躪他的情緒,那樣的事才是太太會做的。
太太畢竟是正妻,她是從不屑也不必玩弄陰謀的,因為她只要行使她作為正妻應有的權力,就已經能讓魏月融得到足夠多的痛苦了。
如此輕易,而絲毫不會傷及自身,太太這麼做,別人甚至連一絲閒話都議論不出來,就連魏月融自己也得懷著感激接受她大度的施捨呢!
魏月融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知道從昨天之後,太太心裡的氣應該已經順過來了。
太太利用小十六的事,要帶給魏月融的與其說是懲罰,不如說是震懾和警告,警告他不要因為阮珩的分化而飄起來了,更不能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魏月融確實並沒有那些想法,為了周全自己的那麼多孩子,他也不會做任何冒險的事,但這不妨礙太太以防萬一地敲打他。
不過,太太應當已經是徹底順過氣來了。
經過了小十六的事,魏月融知道太太已經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暫時不會再那麼忌憚阮珩的乾元身份和魏月融作為他生母的尷尬地位。
而因此,阮家也該有一段平靜的日子可過了。
*
在回去的路上,魏月融就叫身邊的大丫頭燈花當先去辦兩件事。
第一件,是照他早上說的,去跟青姨娘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頭雲華的爹娘說,太太已開了恩,答應提早放他們女兒出府嫁人。
雲華的爹娘一直有此念,早先也來明里暗裡求過魏月融幾次。
魏月融礙在雲華是青姨娘的左膀右臂,因此一直也沒答應這事,今天他倒不得不做這個人情了。
第二件,是讓自己身邊的丫頭冰花代替雲華的位置,跟在青姨娘身邊。
讓他知道他的一言一行,現在都在魏月融的眼皮子底下,別想再耍什麼花頭。
青姨娘雖然瘋狂,但這樣以來起碼讓他知道,如果阮珵婚事在即的時候他冒出來做攪家星,魏月融不用做什麼,太太也會弄死他的。
關於青姨娘為什麼做這些匪夷所思的行徑,魏月融心中是有數的。
早在老爺娶妻前,青姨娘就是他身邊最受寵的房裡人,在娶妻之後,他的地位也並未動搖,這對於當時的太太來說,不得不說是眼中釘。
當年太太懷著大少爺的時候,叫娘家母親物色幾個坤澤來給老爺,就是為了不讓青姨娘獨占鰲頭。
魏月融來了,的確也在很長時間內壓了青姨娘一頭,太太也是因此,早些年一直對魏月融多有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