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江家要松雲打胎,恐怕也有測試他的順服程度的意思。
雖然江家人眼下還不了解阮珩對松雲的寵愛,但單憑松雲優越的相貌,已經足夠令人警覺了。
如果松雲懦弱,知道服從的話,他們還能放心些,而若松雲是個倔強不聽轄制的,他們是決計容不下的。
等到江亭進了門,他將會有一百種方法料理松雲,這都是可以預見的後果。煙善艇
松雲聽了,卻沒回話,只是哭得更加無力。
不過魏月融知道,他是聽明白了的,正是因為明白了,所以才如此絕望。
魏月融的心絞著,但他不得不扮演這個狠心的角色,他安慰著、哄著松云:「不怕的,小雲,才不到三個月,流一點血就沒了,不疼的,真的。」
「疼的……」松雲和著淚,哭道,「孩子會疼的,他會很疼的!」
魏月融不料松雲會說這樣的話,松雲已經在心疼自己的孩子,即便它只有兩個月,還只是一團未辨形態的血肉……
魏月融不由得感到眼眶發熱,他太清楚這樣的心情。
一旦有了胎兒,不論它知不知道疼、能不能算作一個真正的人,他都會一樣地珍視它,不忍心讓它受一絲傷害。
「這是少爺的孩子,我捨不得。」松雲哭著說。
魏月融知道,松雲之所以如此期待和珍視這個孩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它是阮珩的。
松雲對阮珩是那麼傾慕,因此對這個孩子也懷著無比美好的期待。
魏月融強忍下喉頭的酸楚,試圖用最後的理智勸松雲做出正確的選擇。
可是還沒等他說話,松雲便用手拉住了魏月融的衣服下擺。
「求你了,別逼我喝藥,這是少爺的孩子,也是你的孫子,他將來會孝敬你的……」
魏月融聽松雲這樣求自己,眼淚終於一下子淌了下來,他急著將松雲拉起來,說:「孩子,你別這樣。」
松雲這是懂事了,他知道太太把這件事交給魏月融辦,是要求看到結果的。
松雲的胎不打下來,魏月融就沒辦法給太太交差,因此才這樣求他。
「我知道,我欠你的情已經沒法數,但要是能保住這個孩子,我會給你當牛做馬一輩子,下輩子,也願意呀……」松雲有些語無倫次地哭求著,他知道,眼下能幫他的只有魏月融。
打胎是江家那邊的意思,可是下命令的是太太,僅憑松雲自己,是絕不可能違拗得過太太的。
魏月融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其實他知道,不論對松雲,還是對自己來說,打掉孩子都是最好的選擇,而不打掉則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若論魏月融的私心,他是千不願萬不願落入這些麻煩之中的。
太太前幾個月就是因為對他稍有不滿,便用各種手段磋磨他,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熬到太太滿意了,過了沒幾天的舒心日子,他實在不想再惹怒太太了。
可是,因為松雲的哀求,魏月融的心志動搖了起來。
松云為了保住這個孩子,不惜自己的前途和命運,他不怕受任何的困苦,只為留下這個孩子。
魏月融就是被這點深深擊潰,因為他覺得若是自己與松雲易位而處,亦難得如此的勇氣。
他想幫松雲。
這個願望如此強烈,以至於讓他第一次忘記了理智,忘記了可能遭受的後果。
第50章
第二日,魏月融早上到太太房裡請安。
「松雲那胎打掉了麼?」太太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問這個問題,而是忽然想起來才提了一句。
彷佛這件事情就是微不足道、理所應當已經被輕易辦妥的事。
魏月融沉默了一瞬,回話說:「還沒有,吃了藥,還不見效。」
太太彷佛很意外:「不是才兩個多月,能有這麼難打?哪裡來的郎中,要麼去請太醫來再看看。」
魏月融只得道:「昨日請的就是太醫。」
太太挑了挑一邊眉毛,不過,她似乎也沒有苛責魏月融給一個下人請太醫的事,只是調侃道:「你倒對他好得很。」
「太太,」魏月融又道,「太醫說,打胎藥畢竟傷身,一次打不掉,也不好再下重藥了,免得傷了性命。」
「是麼?」太太有些玩味地看著他。
魏月融知道,這是太太在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