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生意和沈家打不了多少交道,裴應忱也不了解沈家具體的情況,只知道沈家的生意正在慢慢往國內轉移,但不巧的是,他們家的那個繼承人犯了大事,這輩子都不可能從國外回來了,而沈家實際掌權人沈則明又有弱精症,現在年過四十五,要再生育一個孩子幾乎不可能了。
之後更多的細節,裴應忱就不知道了。
但現在突然開一個名義上的慈善晚宴,老實說,裴應忱也摸不到底,不過就算是看在早些年交情的份上,裴應忱也得去的。
他回家換了套衣服,到莊園的時間剛剛好。
周圍不少人來敬他酒,裴應忱一一回敬了,他酒量好,這麼些酒對他來說沒什麼感覺。
裴應忱應邀坐在了前排,看著前方致辭的沈則明,他擰了擰眉,這張臉已經生了皺紋,但眉間英氣卻不消減,眉骨倒像是他認識的一個人,唇形也相似。
他想了想,還是沒辦法把這兩個人聯想在一起,便不再多想了。
出於對沈家的尊重,裴應忱待到了晚宴結束才離開,卻在要上車的時候被人從後面叫住了。
裴應忱轉身,見喊他的人是沈則明身邊的助理。
他擺出溫和的笑,「你是沈總身邊的助理?」
「小裴總叫我小周就行,我們家先生想請您單獨聊聊。」周助微弓著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裴應忱還以為自己今天能早點回去見沈羨寧,不想還是要耽擱一會兒,但畢竟是沈家人,一些表面上的功夫他總是要做好的。
跟著周助在莊園裡面轉了幾圈,最後他被帶進了一個裝飾莊重的辦公室,一股濃郁的檀香撲面而來,裴應忱擰了擰眉,坐在了沙發上。
沈則明沒兩分鐘就過來了。
兩人客套地握了握手,各自坐了下去。
「沈總,近來身體可好?」裴應忱客套問了一句。
沈則明笑了笑,他上下打量了裴應忱一眼,露出了十分滿意的目光,說:「我啊,最近就那樣,只是你,一晃眼都長這麼大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沈則明突然的敘舊讓裴應忱倍感疑惑,但他臉色不變,仍舊溫笑著:「是有聽母親說過我們與沈總你們早些年的交情。」
硬要追溯過去的話,沈家倒確實幫過他們家一把,說來也算得上是一份湧泉相報的恩情。
「那時候你還是叫我沈伯父呢,現在怎麼還生分了?」
更怪了……
這樣突然地套近乎,裴應忱猜測對方怕是有求於自己。
「沈總,都是做生意的人了,您不妨有話直說吧。」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裴應忱實在沒心思和對方玩什麼聊齋。
沈則明乾咳一聲,竟也不客氣道:「我與你母親是舊交,早些年,我們沈裴兩家其實有過聯姻約定。」
裴應忱翹著唇角,眼底也含著淺笑,沈則明看得出來,他在生氣。
「我沒記錯的話,您的兒子現在在新加坡吧?」裴應忱還能對他保持著一個好臉色,純粹是看在母親的面子,還有過往的交情。
「那個逆子不提也罷。」沈則明表情平淡,看起來好像已經徹底放棄這個孩子了,「其實你不知道,我還有一個孩子,小時候被他媽媽帶走了,現在我打算把他接回來了。」
「這是好事啊。」裴應忱笑著,隨即話鋒一轉,「所以你剛把人接回家,就打算為他說一門親事嗎?」
他說話並不委婉,沈則明被他的話噎了一下。
裴應忱又接著道:「X京有頭有臉的人多了去了,沈伯父你家現在就這麼一個血脈了,不找個omega和令郎結婚生下沈家血脈,找我這個beta,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沈則明早知道他不會同意,他現在找裴應忱,無非是提前通知對方一聲,「但我父親現在臥病在床,他的遺願就是看見我們兩家兌現當年的聯姻諾言。」
「此事我只與你說一聲,月底你母親回國,我們會再見面的。」
裴應忱笑意慢慢斂下,「不管是我母親出面,還是我家已經去世了的老爺子從墳里鑽出來勸我,我都不會同意的,你既然讓我叫你一聲沈伯父,就不要親自斷了我們兩家的交情。」
他手掌輕輕一翻,將沈則明親自給他倒的茶水推翻在了桌面。
隨即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晚輩還有要事,就先離開了。」
裴應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門口等候許久的周助急忙上前,親自將裴應忱送出了莊園。
對裴應忱來說,這件事只是一件很小的插曲。
他從小就知道。
需要靠聯姻才能穩固住地位的家族,追根究底都是沒什麼出息的。
一直以來,父母告訴他的是,他們裴家不需要靠犧牲後輩的婚姻去換取什麼,所以裴應忱要考慮的,只是他喜不喜歡,至於門當戶對這種說法,根本就不存在。
不管怎麼說,沈家肯定也不至於靠聯姻去穩固家族地位,他當時話沒說得太直白,沈家剛把那個在外面的兒子接回去,就張羅著他的婚事,目的肯定只有一個,靠婚姻去束縛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