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向聖后靠攏,世家永遠是世家。
李長寧派來伺候的人,她全部派走了,如今院子裡有些清淨,她坐在書案上整理著這幾日的公文。
兩月後,王家人已經定了案,男丁問斬,其餘全族流放,姜秋姝依舊不動聲色,以往時不時來她府邸的裴珉也沒了蹤跡,尋常上朝時極少見他,說是告了假。
姜秋姝其實隱約的猜到,裴珉如今中毒頗深,怎會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拿起公文剛要批覆,可墨滴到白紙上,她伸手抹去,紙上留下一團的墨漬,甚至到了指尖,她看了看窗外,時間還算早,只是她始終不安寧。
府苑的門被敲了好幾下,姜秋姝去看,發現是李明澈。
李明澈焦急的拉著她想要往外走,「裴珉快不行了!姜大人你隨我去看看吧!」
姜秋姝站在原地,甩開了他的手。
李明澈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他是為了你才到了今天的地步的!」
「那又如何?」姜秋姝只道,「我與他早就兩不相欠的,他是為了我,可我並未求著他去做!」
姜秋姝眼裡的冰冷,叫李明澈怔楞,甚至逐漸轉變為了失望,臨走前只丟了句,「你莫後悔!」
她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後悔,目前該著急的並不是此事,她又重新坐回了書房,只是此刻案上的公務,卻看不下去了。
直到深夜時分,她望了望外邊兒,立刻出了門,騎上馬兒往外跑,此刻還不是宵禁,不算晚,街上卻沒有多少人。
風在耳側發響,腦子裡念頭很多,幾乎被摒棄,只留下想見一面他。
就當是感激。
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定國公府的門房認得她,姜秋姝讓他放她進去,小廝此刻神情卻有些遲疑。
「五夫…姜娘子,此乃國公府,您還是離開吧!」
定國公早朝時,便反駁過姜秋姝的土地上繳,後來回了府發了好大一陣火,又去了玉珩院一趟,更是明令禁止,府中不許再出現姜秋姝的名諱。
如今姜秋姝上了門,門房也只有阻攔的份。
「你家郎君情況如何了?」見門房要關上門,她連忙撐住門,手掌被擠壓,她依舊沒有放開。
「姜大人,我是真的不曉得,只國公因五郎的事發了好大的火,前段時間五郎還將二娘給趕出去了,如今玉珩院裡,只聽說來來往往了不少的大夫。」
「您也別難為我。」門房還是堅定地合上了門。
姜秋姝立在原地,手掌一道紅痕,是方才被壓的,不疼,抵不過她腦子裡的亂。
獄中還未有消息傳來,他怕是等不得的。
姜秋姝重新上了馬,往西邊的方向奔馳,她不是忘恩負義之輩,需得救他。
獄卒上回便認得她,見她來便很快的讓她進去了。
一時間能夠聽到許多人的哀嚎,尤其是王家人的聲音,王家幾位男丁,衣衫襤褸,肌膚上還留著許多血痕,那八人瞧見姜秋姝,停下揮舞的鞭子,朝她走來。
「已經打了好些時候,可他們依舊不說解藥在何處。」
姜秋姝也沒想過王家人竟然還全都是硬骨頭。
「把鞭子給我。」當頭的人愣了會兒,還是將鞭子給了姜秋姝。
站在被綁在椅子上的王家人前,姜秋姝捏緊了鞭子,「幾位是個硬骨肉,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若我今兒便將你們打死了,免得鍘刀落下,砍了你們的頭。」
「姜氏你敢!」說著話的是王尚書令,「你也曉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若是能將裴珉也帶走,是賺了!只是可惜那箭未射中你!」
姜秋姝捏著鞭子,欲上前,無辜者她不敢打,王家人那是罪有應得,她揚手,王尚書令合上雙眸,牙齒咬的極緊,只聽見啪的一聲,鞭子落了空,打在了椅子上。
不過是個弱女子,光會說話,其實什麼也不敢,王尚書令哧了聲。
姜秋姝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給他們清洗一下。」
說完,好幾桶水澆在了王家男子的身上,一時間他們疼的齜牙咧嘴。
姜秋姝靠在椅子上,甩一甩鞭子,又是啪的一聲,他們皆看了過來,「幾位死倒是死乾淨了,可」
她站了起來,走到王尚書令前道,「可結髮三十年的妻子,」又看向了王家其餘幾位,「恩愛的髮妻,年幼可愛的孩子呢?」
她聲音比起方才溫和了不少,可說出的話卻殘忍,「你說你們走了倒是無事,他們呢?你說讓他們給裴珉償命可好?」
這幾句話讓王家人毛骨悚然,抬頭看她,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姜大人不是這樣的人?」
「我是不是?你們是沒機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