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知道她有多愛潔,連席地而坐都不肯,要是被滿身是血的自己抱個滿懷,恐怕接下來一個月她都不會理自己了,拓跋驍只得按捺下這份意動。
不過不碰她不代表不能逗逗她,看她被自己嚇得變了臉,他也覺得很有意思。
原本是來關心一下的,結果他還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姜從珚也懶得理他了,叫了個小藥童,拿過藥和繃帶扔給拓跋驍就不再管他了。
她轉而去處理別的事情。
戰鬥一結束她便讓張復開始救治傷員,張復手下有幾個藥童,對於戰場上粗淺的外傷也算得心應手。
受傷的人太多,張復讓藥童先給幾個傷勢較重的涼州親衛處理傷勢,然後去給旅賁衛救治,對比起來,旅賁衛的傷亡實在慘得多。
張錚等涼州親衛中也有在軍中學過新推廣的包紮縫合的,按照涼州軍新的編隊,每個小隊都有醫療兵,他們處理好自己後就去鮮卑騎兵那邊幫忙。
那一日姜從珚跟叱干拔列對峙過後,鮮卑騎兵就再也不敢不把她放在眼裡了,連對她手下的人都客氣了些,剛剛看到張錚等人的戰鬥力後,發現這些漢人的戰鬥力並不比自己差,又改觀了不少。
他們崇尚武力,只要是真正的勇士,都值得他們尊敬,於是對於張錚等人的好意也沒拒絕。
並且他們還驚奇地發現,這些漢人的手段格外不同,還有許多他們從未見過的藥。
張錚來到莫多婁身邊,看到他後背被砍了條口子,不深,但極長,流了不少血t,要是不妥善處理很容易感染化膿。
他讓莫多婁把甲卸了,赤著上半身坐在地上,準備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張錚拔開一個瓶塞,一股酒味兒從裡面飄了出來,莫多婁眼睛一亮,吸著鼻子湊過來,「兄弟,你要給我喝酒嗎?你真懂我,我莫多婁不怕痛不怕死,就怕沒有酒喝,尤其是你們公主帶的酒,那滋味……」
說著就要伸手過來拿。
張錚:「……」
這個時候還想著喝酒。
他面無表情地拍開莫多婁的爪子,另一手狠狠按在對方肩上從背後壓著對方,然後取出裡面的酒精絨球毫不留情地按在了他傷口處。
莫多婁先是一愣,接著後背傳來一股難以言說的劇痛,那一瞬間的刺激幾乎要叫他跳起來,可惜被張錚死死壓著動彈不得。
莫多婁痛得齜牙咧嘴,張牙舞爪,五官都猙獰起來。
「誒,張錚,你、你在幹什麼?痛死我了!你不是說來幫我處理傷口嗎,你簡直是在火、火上澆什麼來著……」
莫多婁不停地罵罵咧咧。
張錚嚴肅的臉上閃過一抹笑又飛快消失不見,一本正經地說,「我在給你消毒。」
「消毒」這個詞一開始是神醫張原教給他們的,張神醫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類肉眼看不到的微小生物,許多所謂的疫疾、風邪、痹症就是這些微生物引起的,於是稱之為病毒,尤其是傷口的生腐蓄膿,便是感染了這些病毒導致,所以,若要處理傷口,首先要消滅這些病毒。
一開始眾人並不能理解他這個理論,然而隨著酒精的使用,他們發現「消毒」過的人傷口癒合情況確實比別人好上數倍,以往常見的發熱、生腐輕了一大半,眾人便不得不信了。
更不要說後面研究出來的各種縫合手法,更是救回許多原本以為一定會死的士兵。
當時這些技術還是機密,張錚並不知道這些其實都是女郎提出來的,還以為是神醫張原的功勞,直到後面他被府君派到女郎身邊,府君告訴了他一些內情,命張錚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女郎,他才驚覺女郎竟有如此國士之才。
隨著相處日久,張錚愈發為女郎的氣度和謀略折服,現在女郎在他心裡的地位已經可比肩府君了。
消完毒,張錚又掏出一份「針線」,對莫多婁說,「你傷口有點長,我給你縫上,這樣好得快些,有點痛,但是莫多婁將軍勇猛無雙,肯定能忍過去。」然後他就不由分說地操作起來。
莫多婁:「!!!」
啊啊啊!天殺的張錚!
莫多婁痛得青筋暴起,一雙虎目瞪得跟銅鈴一樣圓,他能感覺到鋒利的針尖扎進皮肉時的痙攣,那種未知的恐懼簡直比砍他一刀還折磨人。
偏偏張錚說的那句話又叫他好面子得很,不肯在他面前露怯,只能生生咬牙忍著。
張錚,你以後給我等著!
張錚常年混跡戰場,又是最早一批接觸到縫合術的,更是在無數將士身上操作過許多回,縫合技術跟專門的軍醫比起來雖然有些粗糙,但速度極快,沒多久就把莫多婁的傷口縫好了,然後拍拍手去給下一個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