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尤其關乎到文化理念和國家體制,稍有閃失就是引火自焚。
她摸不准他是不是現在就有改革的苗頭了,並沒有多問,她跟他才結婚不到一個月,算上路上的時間也還不到四個月,太短了。
他現在願意聽她念書已經是個不錯的跡象了,在這種潛移默化中,他某一天或許就認同了呢。
姜從珚除了給他讀他想聽的書,偶爾也會讀幾本詩。
文學是人類的情感載體,是文化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了解一個國家的靈魂,就去讀這個國家的文學。
以往男人惦記著快活,她念上半個時辰就催她去洗漱了,今天無事可做,她便多讀了一會兒,不過念久了嗓子疼,她就念不下去了。
她睡到下午才起,洗漱完也不困,就想著練一練字,喚阿榧進來幫她鋪紙。
以前在涼州和長安,不出門的時候她就靠看書和寫字消磨時間,和親詔書頒發後,她忙著準備北上,路上也沒條件,抵達王庭又一堆事情,已經很久沒正經練過字了。
「你要是困就先睡吧,我去練會兒字。」她對拓跋驍道。
「我不困。」男人說。
姜從珚看著他,有些不能理解,聽阿榧說他送她回來後也沒歇多久白日就出去議事了,昨日折騰了幾個時辰,使了這麼多力氣,居然還不累?真的是鐵打的嗎?
她都有點嫉妒了,她從來就沒有過這麼好的精神和體力,有他一半強她都謝天謝地了。
他說不困就不困吧,隨他。
阿榧已經把筆墨紙硯都擺好了,又額外多點了幾盞燈,姜從珚沒要她在旁邊伺候,自己坐到桌前,扶住衣袖磨起了墨。
拓跋驍就跟在她身後,無事可做實在有些無聊,又不想叫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給你磨?」
嗯……也行吧,姜從珚把墨條遞給他。
以前只聽說紅袖添香,現在這算什麼,藍顏做伴?
要是在梁國,傳出去恐怕都要被人恥笑,也只有t拓跋驍不在意這些世俗看法,想幹什麼就幹了。
姜從珚想到這兒,自己都笑了,但下一秒,她笑不出來了。
「咔」一聲,墨條斷了。
「……」
她眼神在墨條上凝了幾秒,然後才往上移到男人臉上。
男人一臉驚訝,「我沒用力,它自己就斷了。」
「……嗯,平白無故,它自己就斷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拓跋驍表情微囧,「你的東西跟你一樣,太嬌弱了。」
姜從珚深吸一口氣,決定不跟這個人形蠻牛見識。
「你走開,我自己磨。」
拓跋驍卻不動,不就磨個墨,他會磨。
他將另外半截撿出來,只用鐵指捏著底下一小截,重新「咔嚓咔嚓」磨了起來。
墨條短了,也不斷了。
姜從珚看他這般粗魯的動作,太陽穴抽了抽。
磨了一會兒,墨汁濃郁起來,他將手一攤,「寫吧。」
「……」
第73章 土默川劇情
土默川。
若瀾把信送出去後, 沒多久天色亮起,拓跋懷過來了。
她截胡了拓跋懷的職位,但他並沒對此表現出怨恨,這些日子還盡心盡力幫她, 她起先警惕過, 但拓跋懷確實沒暗中使壞。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強, 尤其兩人現階段的目標是一致的。
若瀾讓其餘人出去, 帳中只剩他們二人, 然後她把昨晚的發現告訴了拓跋懷。
「周大人想對宇文部發難, 需要我做什麼?」拓跋懷一句話就點透了她叫自己的目的。
「我想讓你去聯絡獨孤卜,說服他與我們一起捉拿宇文佗。」
拓跋懷沉默了片刻,「你是要將此事鬧大?這很冒險。」
水淹麥苗之事可大可小,而她卻要藉此機會將矛盾擴大到整個部族,意圖一舉擊垮宇文部。
不得不說她很大膽, 超出了他對一般女人的認知。
她只是那漢人公主身邊的一名女侍, 她們來到王庭還不到一個月,都沒站穩腳跟就敢鋒芒畢露搞出這麼大的事,究竟是什麼給了她們這樣的底氣,還是說,她當真自信到能掌控一切。
拓跋懷垂下眼皮,眸中划過深思。
若瀾目不斜視, 「我知道。我敢冒險, 只是不知道拓跋懷大人敢不敢!」
她語氣雖不激烈,其中的意思分明在激他, 拓跋懷沒有上當,但是他想看看她能做到什麼地步。
「我想我應該沒有給你我很軟弱的錯覺。」拓跋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