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像情人溫情地撫摸,又像一個即將落下的無情的巴掌。
她的聲音跟著壓低下來,尾音上揚,吳儂軟語般的腔調仿佛含著蜜糖:「安雁清,你做事還是這麼不擇手段,知道從我這兒說不通,就拿我爺爺壓我。」
未知帶來的刺激與危險感並存,壓迫感過於強烈。誰也不知曖昧的溫存,和撕破臉皮的憤怒哪個先至。
安雁清喉結稍稍滾動,目光在她臉上停頓瞬息,隨即冷靜克制偏頭,起身揮開她的手:「鍾小姐,別忘了,婚事是你們鍾家先提出來的。」
鍾楚被她揮退兩步,穩住身形。安雁清自顧自往前走,她冷眼瞧著她的背影,煩躁拂了下自己如瀑的黑髮,慢慢吐出口悶氣。
她沒有跟在安雁清身後,轉頭往另一側的窗口走去。
清閒的工作人員看了半天熱鬧,見兩人個個神情冷淡,沒有半點結婚前的期待喜悅,不由誤會了,下意識道:「小姐,這裡是登記窗口,離婚通道請走那邊。」
第2章
安雁清眉尖微蹙,淡聲道:「不是離婚。」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鐘楚接收到同樣的質疑,煩躁摸著手腕,往她這邊看了一眼:「我們是要領證。」
工作人員被兩人整蒙了,視線來回在兩人身上轉了幾圈,忍不住又確認一遍,這才作罷。
預約的排號在安雁清這兒,經過工作人員的提醒,鍾楚不得不作出妥協,不甘不願走了過來。
明明有座位,但既然安雁清已經坐下,鍾楚寧願離她遠遠地站著,也不想與她坐在一塊。
安雁清自然而然往旁邊挪了一點位置,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拉到最大。
工作人員心下納悶這一對候選妻妻的相處方式,面上倒是沒太表現出來:「證件給我。」
鍾楚聞言臉色更差,摸了下空蕩蕩的口袋:「我出來得急,什麼都沒帶。」
安雁清按著窗台,聞言側首望她,倏地笑了,「腦子也沒帶吧?」
一句話懟得鍾楚火氣又起。
兩人再度對視,安雁清的口罩沒動,帽子卻摘了,一雙眼睛清清楚楚展露出來。
她的眼睛很漂亮,纖長睫羽緩慢眨動,其下的黑眸仿佛沉著一汪深不見底的黑潭。明明在笑,眸子裡卻看不出半點笑意。
黑潭表面平靜映出鍾楚的怒容,她心裡壓著火,用力按住椅背。
想發作,又記起爺爺的怒斥,只得忍氣吞聲道:「……行,你早就提醒過我該帶什麼。現在我忘了帶,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