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日夜溫差很大,白日的溫度仍然燥熱。空調一早便開了,安雁清的身體內外仿佛分成兩個部分,冰火兩重天般,始終折磨著她的理智。
血肉骨骼滾燙灼熱,在肌膚表面燒出一片緋紅。但冷風沉沉壓下來,與熱意翻滾碰撞。腰間失去衣物的阻隔,涼意毫無顧忌釋放自己的全部威力。
「看完了,就快去幫我拿藥。」安雁清頭腦被燒得昏昏沉沉,無心安慰鍾楚。
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主動開口將真相道出,反而落了下乘。就是要鍾楚自己發現此事,才能將她心中的愧疚拔升到巔峰。
「我……」
鍾楚喉間乾澀,張了張嘴,卻無力發出聲音,手臂垂落在身旁,指腹仿佛被火星點燃。
有一瞬她甚至感覺,自己可能是對安雁清的肌膚過敏,才會導致現下出現如此炙燙的折磨。
方才有關破壞欲的罪惡想法一掃而空,只剩一顆心猶如同被架在火上煎烤。
鍾楚吶吶無言半晌,心虛垂下腦袋,總算從喉間溢出一句宛若幼貓犯錯時,驚慌又心虛的溫軟腔調:「是我的錯,我去拿藥,我親自幫你上藥!」
第18章
鍾楚轉身匆匆往外走,既是著急安雁清的傷勢,同時也是想藉此逃離,這個讓她尷尬到下巴幾乎要垂到地面的奇怪氛圍。
安雁清慢條斯理撫平自己的衣角,唇角微微勾起。屋內燈光很亮,她的一雙黑眸被照得熠熠生輝。
她的視線追逐著鍾楚逃一般的身影,直到她徹底消失在目光盡頭,才反手摸了下她方才觸碰過的地方。
過敏的地方紅腫程度比昨天更高,落在白皙的肌膚上尤其明顯。紅與白碰撞,瞧著觸目驚心。
但火辣辣的痛楚比之昨日,在不觸碰的情況下,其實基本已經感受不到痛苦。
示弱這回事兒麼……
安雁清闔上眼眸,指尖順著方才鍾楚划過的痕跡,在自己的肌膚表面遊走。
奇怪的是,明明是相同的動作和觸感,換了自己來做,那股令她心驚肉跳的悸動感卻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只能以更深、更重的力道下壓,堅硬指節有條不紊走過該有的軌跡。輕微痛楚翻騰出來,難以抑制的痛混著直入心底的癢,試圖以這種自我傷害的方式,挽回一絲半毫鍾楚曾帶給她的感覺。
鍾大小姐性格傲嬌又強勢,安雁清是在她面前故意示弱。
看似主動退讓,卻是以退為進。
安雁清復又睜眼,眸底暗沉。纖長睫毛垂落下來,遮住了眸中翻滾的陰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