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看完鍾楚喝醉那天的視頻不久,連帶著將她喝醉前後的記憶都回想了一遍。
那日鍾楚曾說過的話,在她腦海中翻來覆去響過無數遍。
現在聽到熟悉的意思,她下意識回道:「大老闆體恤下屬,特別寬容下屬,白天帶病休假,晚上再給你加班嗎?」
鍾楚不說話了。
不知道在斟酌怎麼回復,還是半途被別的事情轉移了注意力。
人不在眼前,安雁清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聽到長久長久的沉默。
晚上怎麼加班?在床上給她加班?
安雁清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大膽,曖昧的暗示意味壓過了調侃,將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過張揚。
她的掌心滲出薄汗,難得對出口的話有些懊惱。小心翼翼聽著鍾楚淺淡的呼吸,生怕這只容易受驚的小貓發覺她的心思。
鍾楚現在對她的定義,是剛剛接受的妻子,相敬如賓的伴侶。
她對她沒有動心,對她的態度,剛從對頭的身份移到妻子上,她還在摸索兩人的新的相處模式。
她現在還沒摸索出來個名堂,要是再被她發現自己的心思,安雁清總覺得,以鍾楚對賀玉感情的乾脆利索的處理方式來看,躲避的可能性會更高。
她敢冒進一寸,鍾楚就能跟只受驚的貓兒一樣,猛地跳起來兩丈高,恨不得離她八百米遠。
得不償失。
心跳聲吵得她腦袋隱約脹痛,嗡嗡的耳鳴在顱內誕起共鳴。她在鍾楚的沉默中,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
身體的難受還在其次,更讓她覺得有點難熬的是,通話不比面對面交談,她看不到鍾楚的表情,只能完全靠自己聽到的,去嘗試揣測鍾楚的想法。
能留給她解讀的信息太少,安雁清就算自認對人心的把握良好,也瞧不出鍾楚現在的心情。
那頭響起低低的交談聲,鍾楚似乎正在簽文件,手機被她扣著,沒放在跟前。
她說:「行,這次的方案可行性明顯高了不少,以後就按這個標準來。」
在安雁清面前慣來軟和、仿佛含著蜜糖,軟到快要化了的語調,此時在下屬面前疏離冷淡,仿佛冬日浮著碎冰的湖面。
與此同時,她的語調平緩淡然,並不顯得盛氣凌人,反而自有一股身為大老闆,不容侵/犯的威嚴和莊重。
鍾楚成長的速度很快。
車內靜謐無聲,只有安雁清微不可查的呼吸聲。她聽著電話那頭的動靜,在心中描摹著鍾楚此刻的動作和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