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已經無法再翻身,唯一有能力的安家人,也早在他們多年的冷遇中,對他們寒透了心。
鍾老爺子想著這些,卻聽安雁清話鋒一轉,轉而道:「我讓金書意去刺激幕後黑手,讓她把池歡失手,和我緊追著不放,一直找人調查她,並且已經有所眉目的消息全都告知她。」
「看來她是真的急了,前腳金書意剛匯報完,後腳安家就有了動靜。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安家再怎麼說,在外界看來,也是我的家人。殺人要誅心,我是這樣想的,旁人也是這樣想的。」
「恐怕那背後之人,誤以為我雖然厭惡安家人,但既然這些年願意花費心力養著他們,在厭惡之下,多少存在幾分真感情。她既然想讓我痛,來自自家人的背叛,才是捅我捅的最狠的刀子。」
老爺子頗為吃驚,忍不住揮舞了下拐杖:「你是故意誤導她的?你居然從幾年前,決定留著安家人的時候,就已經在謀策這個計劃了?」
老爺子的思緒越想越順,以他對安雁清性格的了解,將她做過的事情稍加分析,就能大致明白她做這些事情背後的邏輯。
她將安家人養起來,一是未雨綢繆,給自己製造一個弱點和軟肋出來。她知道自己有不少敵人,不管誰想對她出手,人的思維慣性放在那裡,繞不開從家人入手,這個最簡單的方式。
二來,她這樣的舉動,同樣也是為了報復安家人。
如果他們本分識趣,她不介意看在那一點單薄的血緣情誼上,好好養著他們。可顯然,這一家子都是蠢人。
他們拿著她的錢肆意揮霍,有恃無恐,覺得只要用父母的身份壓她,就能讓她做騾子做馬,心甘情願為他們犧牲自己。
倘若沒有得到過,失去後就不會那麼痛苦。
安雁清先讓他們陷入絕境,又給予他們希望,再將他們從絕境中拉出。任他們感受到予取予求的美妙滋味,再毫不留情收回一切。
得到後的失去,絕望下的絕處逢生,希望後的極致的絕望,才會讓人痛不欲生。
安雁清從來都不是善人。
她做事目標清晰,耐心十足,願意為了自己的長遠目標安靜蟄伏。十數年算什麼?一時的憋屈算什麼?她看的不只是現在,爭取的從來不是一朝一夕。
安雁清沒有辯解,輕輕點頭。
鍾老爺子看著她漂亮冷漠的臉,想通了這些,對眼前這個年輕姑娘的態度更加慎重。
若不是確定,她真的對楚楚一往情深,這樣一個危險至極的傢伙,他才不敢讓她接近楚楚。
就依楚楚那單純的性子,恐怕被她賣了,還要笑著幫她數錢呢。
他又問:「你在這個時候斷了安家人的路,幕後之人嗅準時機,將你和楚楚領證的消息透露給安家人。安家人在貪婪和絕望下失去理智,被巨大的利益沖昏了頭腦,自尋死路,妄圖挑釁我們鍾家。」
安雁清的神色終於發生細微變化,她輕輕道:「這就是我今天來找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