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陪著薛鳳麟一路走了過來,見一路上遇到的百姓一個個穿得都破破爛爛,家貧如洗,心中也頗有些不是滋味。
終於到了衙門門口,那帶路的城守進去報信,薛鳳麟則面色一沉,徑直朝著大堂中大步流星的走去。
他們方才到了砂州門口時,早就已經有人去了衙門報信。此時他們人都到了,衙門門口卻空無一人,並未看到有人迎接,可見這州府里的幾個老人並未將薛鳳麟這個新上峰放在眼中。
沈宣心知肚明,跟在後面快步走了進去,便看見從衙門後方大搖大擺的走出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為首的穿著州同的六品官服,與薛侯爺看起來差不多大。稍次的七品州判則略年輕一些,但也三十八九了。
此時他們一行人見了薛鳳麟,才佯裝驚喜的迎了上去,一臉笑意的上下打量了薛鳳麟一遍,才開口說道:「原來是新來知州薛大人!幸會幸會!大人從京中趕來,舟車勞頓,一定辛苦壞了,趕緊快快請進!」
薛鳳麟聞言挑了挑眉毛,倒是並未多說什麼,而是跟在他們身後走了進去。
剛一到了辦公的房間,就看到了桌子上扔著的那副葉子牌。
見他眼神飄到那葉子牌上,陳文勛與石錦榮對視一眼,故意岔開話題說道:「薛大人,您今日剛到砂州,也不知安頓下來沒有?」
薛鳳麟此時才道:「還未安頓,也不知朝廷的府邸安排在了何處?」
那陳文勛連忙說道:「是我的不是,竟忘了讓人帶薛大人你們過去好好安頓,歇息一番。」
說完以後,他才連忙叫了一個衙內過來,讓他將薛鳳麟帶到知州的府邸。之後又對薛鳳麟道:「那知州大人您就先去安頓吧,等您安頓好了,再來衙門當差也不遲!衙門裡自還有我與石大人守著。」
「你說的也是。」薛鳳麟點點頭道:「這幾日我坐船累的慌,頭暈乏力,身子很不痛快,怕是要修養多半個月……」
一旁的石錦榮聽了便連忙插嘴說道:「別說多半月,就是三五個月也沒事。砂州地處偏遠,百姓也安居樂業,府衙里哪兒有那麼多事情可做?大人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薛鳳麟聽到這裡,看了石錦榮一眼,便沒再多說什麼,而是直接帶著沈宣離開,朝著知州的宅子去了。
待薛鳳麟離開以後,那石錦榮才忍不住爆發出一陣竊笑,之後又對著身邊的陳文勛說道:「要不說還是陳大人您有見識呢?我看著新來的知州,面嫩的很,壓根就無心管事兒,倒是個好說話的。」
「他方才看到我們打葉子牌,都沒有聲張。這剛來砂州,就直接在家裡修養去了。」
陳文勛得了石錦榮的吹捧,捋著鬍子,十分得意的說道:「讓這等面嫩的小兒來做知州也好。他既然不管事,日後這砂州的事務,不就都攥在你我二人手上,我們自己也能方便許多。」
這邊,待那衙內將沈宣他們帶到了前知州大人的府邸,薛鳳麟便把那衙內打發走了。
這前知州大人的宅子就在衙門不遠處,砂州最為熱鬧的街道旁邊。只是宅子的大門開在一處僻靜的巷子,對面不遠處就是州同與州判大人的宅子。
沈宣看著這砂州知州的宅子,門口一對石獅子瞧著還算精緻,大門漆了紅漆,門楣頗為氣派,牌匾上知州府三個大字描了金漆,看著都是簇新的。
推門進了這知州府內,沈宣才發現這宅子雖然不大,也只有四進,但內部修繕的頗為精緻,可見前知州也是個很會享受的人。
薛鳳麟先帶了沈宣去了主屋安置下來,又讓幾個下人去收拾了宅子。至於屋裡缺的下人、差的東西,便準備等到明日再去外面買些。
待屋內只剩下了薛鳳麟與沈宣二人,沈宣才開口問道:「方才你在衙門裡說要休息幾日,是故意的吧?」
薛鳳麟聞言笑笑道:「確實是要休息幾日,我們舟車勞頓半個月了,安頓下來哪兒有這麼快?再說要理清這砂州的亂象,也不急於一時,我還要四處多看看。」
「我看那州同和州判大人,似乎十分開心。」沈宣有些好笑的說道。
「那就讓他們再開心幾日好了,只怕日後能開心的日子也沒幾日了。」薛鳳麟勾了勾嘴角,神色微微冷了下來:「這些蛀蟲,偷奸耍滑慣了,這般管治砂州,也難怪砂州如此貧困潦倒。」
「他們都是本地的老人了,也算是地頭蛇了,怕也不是那麼好扳倒的,你要當心。」沈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