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日,她替三嫂去大理寺府衙給當值的三哥送晚膳,途徑徐肅年所在的正堂時,聽到受審的疑犯極為悽厲的慘叫,又聽到灑掃的差役偷偷叫他酷吏。
她整個人如遭雷劈,回家之後,忙又叫琥珀去坊市間打聽,才知道徐肅年為官的名聲實在很差,近來有很多抄家連坐的案子都出自他的判決,有言官看不下去,上書彈劾,可總是還沒等到結果就出了意外,不是摔斷了腿,就是病得再也下不了榻。
她要嫁的,竟然是這種人?
什麼翩翩君子,什麼儀表堂堂,這分明是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盛喬得知他的真面目後,幾乎每天都在做噩夢。
她哭鬧著要退婚,一向寵愛她的阿爹阿娘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先是斥她鬧小孩子脾氣,等她將打聽來的一切說出來後,又強硬地將她關在院子裡,直到昨天才放出來。
若非無路可走,她又何至於逃婚?
幸而如今六禮未成,婚期都未定下,等阿爹阿娘發現她逃跑之後,再退婚也來得及。
想通這點,盛喬就再沒什麼顧慮了,堅定道:「我不嫁。」
琥珀打小跟在盛喬身邊,在她心裡,小娘子永遠都是活潑明媚的,任何亂七八糟的事都不在意。
可想想最近這段時間,小娘子幾乎每天都從噩夢中驚醒,吃也吃不好,玩也沒心思,甚至有時坐在窗前發呆都會紅了眼眶,再沒有以前的開朗勁兒了。
琥珀不禁也有些難過,她一邊暗罵自己多話,一邊將話題轉開,「那小娘子,咱們現在去哪?」
雨還沒停,剩下的人又都去看熱鬧了,街上空空蕩蕩,盛喬穿著男裝,也不必在意什麼禮儀規矩,鹿皮小靴踩碎路邊的積水,仿佛連方才的糾結和不安都被拋開了。
她飛快抹了抹眼角,重新振作道:「就按阿墨表姐說的,先去賃車行!」
鄭墨是盛喬的表姐,因不喜拘束,十四歲起就在外面遠遊,這些年來不知去過多少地方。
盛喬與她關係最好,幾乎無話不談,她有了逃婚的念頭之後,第一個就寫信告訴了遠在江州的鄭墨。
鄭墨也沒有讓她失望,不僅支持了她的想法,還幫她列了一個詳細的出行計劃。
其中第一步就是到車行買馬車。
但別說是買馬車了,盛喬從前連獨自出門的機會都很少。鄭墨顯然也很了解表妹,於是十分貼心地幫她安排好了一切。
盛喬拿著鄭墨寄給她的魚形佩,照著鄭墨給她畫的簡略路線圖,和琥珀找到了她在信中所說的車行。
掌柜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仔細檢查了盛喬交給他的玉佩之後,沒再多話,直接帶她去後院看馬車,待盛喬點頭後,又將車夫徐二的身契交給了她。
表姐提前告訴過她,拿住身契是為了確保車夫路上不會生出二心。
盛喬接過仔細收進懷裡,又有些奇怪地左右看了看,「車夫呢?他人沒在麼?」
掌柜解釋道:「因著您這樁差事不能確定歸期,徐二今日特意告了一天假,回家安頓老母親去了,還望您不要怪罪。」
盛喬自不會怪罪,只是有些擔心,「可我沒見過車夫,明日怎麼找他?」
掌柜笑了笑,也從懷裡掏出一枚魚形佩,對盛喬說道:「小的手裡這枚魚形佩和您的那枚本是一對兒,到時候徐二會隨身帶著,您只要看到這玉佩,自然不會認錯。」
「好。」盛喬點頭。
掌柜又與她叮囑了幾句,最後商定好,明日卯正時分,車夫徐二
會去燕國公府西邊的吉慶街等她。
盛喬鄭重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回到燕國公府,盛喬又是一夜未眠。
長到十六歲,這還是她第一次自己離開京城,既緊張又激動,甚至還有些興奮。
輾轉半夜,最後她乾脆將自己出門要帶的包袱又重新整理了一遍,總算熬到了寅時。
這時琥珀也已經醒了,端水進來給她梳洗。
盛喬身邊共有四個一等丫鬟,但只有琥珀知道並參與了她的逃婚計劃。
一是因為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則是因為,琥珀既是四人中跟她最久的,還有功夫在身。
這次離京,琥珀也會陪她一起。但今天畢竟多了幾個包袱,為了不惹人注意,也為了以防萬一,琥珀會到城外以盛喬的名義再賃一輛車,而後兩人在城外回合。
這個主意自然也是經驗豐富的鄭墨教的,盛喬深以為然,並嚴格執行。
卯時差一刻,她背著自己的小包袱成功遛出了燕國公府。
約定的吉慶街也是鄭墨給她選的,因那是從延壽坊出城的必經之路,而且離著燕國公府不遠,盛喬以前沒來過,但昨晚特意背了輿圖路線,即使一個人也不算太慌。=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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