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喬對這一切都全然不知,她這一覺睡得很沉,半夜琥珀給她擦臉換衣服都沒有一點反應,直到次日天光大亮才醒。
雖沒吃藥,但她的高熱已經基本退下去了,只是這一夜燒得她更加口乾,還沒睜開眼就迷迷瞪瞪地說要喝水。
琥珀就睡在她旁邊,聽到動靜立刻醒了,起身給她倒了杯水。
盛喬半撐起身子,小口小口地喝完了一大杯溫水,才覺得自己徹底活過來了。
她看向窗外,「什麼時辰了?」
琥珀說:「都快午時了。」
盛喬自己都被嚇到了,「我怎麼睡了這麼久?今天不趕路了麼,怎麼沒早點叫我。」
「小娘子還說呢。」琥珀扶著她坐好,嗔怪道,「您昨晚一回來就發了高熱,今天還是好好休息罷,哪能趕路。」
原來是發了高熱,難怪身上這麼難受,盛喬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琥珀問她:「從昨天開始就沒吃什麼東西,小娘子餓不餓?我去給您買點吃的回來,正好還要讓客棧里的夥計幫著把藥熬了。」
盛喬卻搖了搖頭,「躺得太久腰酸背痛,我自己去吧。」
「那我陪您一起……」
話未說完就被攔住了。
盛喬看著琥珀熬紅的雙眼,知道她昨夜定然是沒睡好,便道:「好琥珀,你也累了,就在房間裡休息吧,我一會兒叫人把飯菜給你送上來。還有煎藥的事,你把藥方給我,我下去之後,自己去和夥計說。」
這如何使得?琥珀皺起眉,可還沒開口,就又被盛喬按了回去。
「琥珀,」盛喬的語氣很認真,「雖然我總是需要你的照顧,但有些事,我也能自己做。」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琥珀不由得有些發愣,盛喬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朝她眨了眨眼,「我記得你是最愛吃河鮮,只是不知道這小地方有沒有,你好好休息,我下去逛逛,然後叫人給你送上來。」
琥珀心下一熱,沒再拒絕。
簡單梳洗之後,盛喬重新換上男裝,揣著荷包來到大堂。
她身上的高熱還沒有完全消退,但不知是不是這一覺睡得沉,此時很有精神。
到了樓下大堂,盛喬先給琥珀點了一大碗翡翠魚面和一碟清拌筍尖,讓她早早吃完能多休息一會兒。又從懷裡掏出藥方,請客棧里的夥計幫忙抓藥熬藥。
夥計一一應下,又問:「小娘子還有別的吩咐嗎?」
盛喬自己的午膳還沒點,但她站在滿牆的菜牌前面,一時竟有些難以決斷,於是朝夥計揮了揮手,打算好好考慮一下。
算起來,她從昨天到現在,就只吃了一張能把人噎死的烤餅,現在肚子空空,餓得感覺能吃下一頭牛。而且自從上個月她知道了定親的事後,一直都吃不下睡不著,腰身都細了一圈。
此時總算不用再擔心嫁人的事,盛喬看著牆上的每一道菜都很順眼,每一樣都想吃。
可她只有一個人吃,連琥珀都不在。
盛喬正有些遺憾,忽然餘光瞥見樓梯上走下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立刻欣喜地叫住他:「徐少安!」
高熱未退,盛喬的聲音還帶著些許的沙啞,卻蓋不住她的聲音大,幾乎整個大堂的人都聽見了她這一聲喊,打量的視線紛紛投向樓梯上的男人。
便是淡定如徐肅年,也腳步一頓。
其實剛走下來的時候,他就看到那位盛小娘子了,看她像餓死鬼投胎一樣站在滿牆的菜牌子前頭,那虎視眈眈的架勢,仿佛那不是寫著菜名的牌子,而是什麼真的山珍海味。
雖然徐肅年不覺得這小鎮的客棧里能做出什麼山珍海味。
但盛喬看了好久,久到徐肅年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這饞鬼模樣,真的是燕國公府的小娘子嗎?
他一邊腹誹一邊往下走,本想找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不想被她發現,還叫他名字叫得這麼大聲。
他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她身邊,期間沒忍住屈指敲了敲眉心。
盛喬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動作,一心琢磨等會兒吃什麼,她很熱心地問:「徐少安,你用過午膳了嗎?」
徐肅年:「尚未。」
果然,盛喬眉眼綻開笑意,「我也沒吃,坐下一起用吧。」
徐肅年本能想要拒絕,盛喬卻根本不等他的回答,直接扯住他的袖口,將人拉到了最近的座位上走。
一個小娘子能有多大力道,徐肅年輕易就能撫開,可低頭間看到她單薄細瘦的肩骨,又怕一個用力就把她手腕擰斷,到底還是鬆了力道。
兩人走到桌邊坐下,有眼力見的夥計立刻湊上來,「小娘子和郎君這會兒想吃些什麼?」
盛喬早想好了,但為了不那麼明顯,故作矜持地把眼神遞到對面的男人身上。
徐肅年又如何猜不到她的心思,無奈地揉了下眉心,道:「我也不知吃些什麼,就全憑小娘子做主罷。」
盛喬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立刻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