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喬真以為他要把自己扔在這,忙伸手去抓他,但因為他的步子太大,沒抓住袖子,指尖往下一滑正好攥住了他的手。
同行這幾日,兩人也不是沒有過越界的接觸,但至少也都隔著衣裳,就像剛才拉著她跑到巷子裡的時候,也是抓的手腕,如此手碰手的直接觸碰還是第一次。
男人的手溫熱修長,和女人的手很不一樣,盛喬握上去的時候,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指腹的粗糙的繭子,摸著有點癢。
她下意識蹭了一下。
像是被小貓抓過,徐肅年指尖顫了顫,飛快將手收了回來。
「咳,」徐肅年回頭看她還仍舊停留在半空的手指,「不是男女授受不親麼?小娘子這是什麼意思?」
盛喬看著他,「你要把我自己扔下?」
徐肅年嘆了口氣:「不想讓我把你扔下,就老實點。」
說完,徐肅年再度蹲回她的身側,伸手握住了她的左腿。
盛喬下意識地掙動了一下,正巧男人抬頭朝她看過來,她莫名心虛,又乖乖地把腿挪了回去。
徐肅年掌心收力,左手掐著她的腳腕,另一隻手不輕不重地在她小腿的腿肚上揉捏起來。
盛喬控制不住地要喊疼,可還沒出聲,就被男人特別有先見之明地打斷了,「閉嘴。」
好兇啊。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了?哪有這麼和主人說話的車夫。
人在屋檐下,盛喬咬著嘴唇不敢叫,眼睛裡卻寫滿了憤憤的情緒。
直到徐肅年幫她兩條腿都按摩完,問:「怎麼樣,好些了嗎?」
盛喬仍是不說話。
徐肅年蹙眉,他最近總是蹙眉,「怎麼不說話,還不舒服?」
盛喬這才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說:「不是你讓我閉嘴的麼?」
徐肅年:「……」
他無語地撐著膝蓋站起來,說:「這回可以走了嗎?」
他聲音里的不耐幾乎要溢出來,盛喬不滿地撅了下嘴,哼道:「有你這麼和主人說話的嗎?」
幸虧沒有喝水,徐肅年才沒有讓自己真的被嗆到,主人……
好罷,是他忘了自己現在還是個車夫。
他偏頭看著盛小娘子不情不願的眼神,無奈道:「好,你是主人,那怎麼辦?難道要我背你回去?」
他原本也不過是隨口一說,不料那盛小娘子竟真的點了點頭,命令道:「好,那你蹲下去。」
徐肅年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做什麼?」
「不是你說要背我的?」盛喬振振有詞,「而且我是主人,你是車夫,你不需要問為什麼,只要聽從主人的命令就是了。」
徐肅年反問:「不是男女授受不親麼?」
「你能背我是你的福氣。」盛喬這會兒異常的伶牙俐齒,「你不知道,這世間有多少郎君想背我都背不到呢。」
見他仍不動,她乾脆伸手去拉他。
徐肅年被她推著轉過身去,被迫蹲在她的面前,冷笑道:「那我還要謝謝小娘子您的恩賞了?」
盛喬毫不客氣地爬上他寬闊的背,「你知道就好。」
徐肅年無奈托住她,心想,一個小娘子能有多重,只當她是腿傷走不了路罷。
也算是行善積德。
盛喬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看著男人伏在自己身下的臂膀,頗
有些得意,還有點新奇。
她在家中行末,上面三兄兩姐,都比她年長很多,雖然他們都對她很好,甚至可以說是縱容,但盛喬其實並沒有真正意義地和他們長時間相處過。
而且她不愛出門,平時宴會都很少參加,也沒有什麼相好的手帕交。
雖有一個表姐鄭墨,奈何盛喬的外祖家並不在長安,且鄭墨十幾歲就出門遊歷,常年見不到影子,兩人更多是書信往來。
所以她身邊其實很少有能說話的同齡人,多少也會覺得寂寞。
盛喬自己也沒想到,她會在一個車夫身上體會到「朋友」的感覺,雖然他是下人,可與她相處時,他並沒有低人一等的心思,反而是平等的。
而且,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她或多或少地感覺到了他的特別,他仿佛去過很多地方,也懂得很多東西,會把脈問診,甚至能夠一腳踹飛一個地痞流氓。
在盛喬心目中,上一個這麼厲害的人,還是鄭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