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就要去拿他鋪在桌上的紙,卻被他一把扣了過去。
盛喬這下更好奇了,別開他的手想去拿,卻被他一把捉住手腕,直接拉出了水榭,「已經到午膳時間了,小娘子餓不餓?」
這話題轉得未免有些太生硬了,盛喬瞪他一眼,但又沒他力氣大,拗不過只好跟著他走。
徐肅年問:「中午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盛喬說:「今日是濟善堂開學第一日,表姐說孟娘子請大家在慶歡樓吃飯,你和我一起去吧。」
慶歡樓是洛州城裡最大的酒樓,離著濟善堂頗有些距離,鄭墨擔心盛喬不認識路,和紀明實特意留下等她一起,沒想到後面還跟著一個徐肅年。
鄭墨看著兩人頗為親近的距離,想說什麼,但畢竟當著人的面,忍了忍還是咽了回去。
徐肅年只當沒察覺,十分自然地拱手和二人見禮。
鄭墨再度蹙起眉,這人先生不像先生,下人不像下人,更別提什麼車夫不車夫了,成天無所事事地跟在阿喬後面,姿態還那般親近,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紀明實也敏銳地覺察出了他和盛喬之前的關係有些不同尋常,不過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並給身邊的鄭墨遞了個眼神,主動說道:「就等阿喬和少安兄了,我們出發吧。」
慶歡樓在行人繁多的主街,又是這個時辰,四人便沒有騎馬,而是坐上了馬車。
鄭墨是第一個上車的,然後伸手去拉盛喬,紀明實跟在兩人後面,等
兩個女郎都坐穩之後,也跟著上了馬車。
這馬車不算大,三人坐下之後,馬車內的更顯狹窄。
徐肅年看著那兩人將盛喬緊緊護在最中間,不知是在防著誰。
他無聲冷笑一聲,乾脆沒再上去,直接把車簾放下了。
鄭墨微微怔了一下,但心裡還算滿意,還好這人算識趣,總算沒忘了自己的身份。
誰知身邊的盛喬忽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撩開車簾,往外探身問道:「徐少安,你怎麼不上來?是有東西忘拿了麼?」
徐肅年已經坐到了馭座上,並未回頭,「我怎好個主人家共坐一輛馬車。」
連馬都已經乘過同一匹了,這會兒倒是守起規矩了。
盛喬心裡腹誹,說:「我何時在意過這些了?快上車來吧,濟善堂有車夫。」
徐肅年卻沉默未動。
再不出發只怕就要遲到了,盛喬嫌這人磨蹭,直接去推她的肩膀,「徐少安……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點上來!」
徐少安終於回過頭,但仍是沉默不語。
盛喬此時也發現他的表情不對了,乾脆蹲到了他的身邊,追問道:「到底怎麼了?」
徐少安這下總算有了反應,卻沒有立時回答,而且先半遮半掩地看了一眼被車簾擋住的車廂。
盛喬跟著他轉頭看,卻沒明白他的意思,催促道:「你倒是快說呀。」
徐肅年無聲地嘆口氣,俊朗的眉心微微蹙起,小聲嘆道:「小娘子善心,只是我身份低微,還是不坐進去了。」
這是什麼話。
盛喬覺得他實在有些想多了,她表姐和紀明實都不是那麼在意身份的人,正欲解釋,忽然車簾再度被人掀開,鄭墨朝她招手,「阿喬,過來。」
盛喬只得先坐進去,「表姐,我……」
她以為鄭墨是等得不耐煩了,正想替徐少安解釋,鄭墨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將她按在了座位上,然後朝車外吩咐,「出發吧。」
怎麼就出發了。
盛喬有些著急,「徐少安還沒上車呢。」
鄭墨原本就感覺盛喬和那個車夫之間不是單純的主僕關係,此時見她這個反應,心中懷疑更甚。
當時盛國公要給盛喬訂婚時,她之所以同意她逃婚,是因為她覺得盛喬的幸福比聯姻更重要,更何況以盛喬的身份來說,根本不需要聯姻。
但也正是因為盛喬的身份已經足夠尊貴,就更不能和一個微末身份的車夫有牽扯。
於是,鄭墨的態度更是堅決,直接道:「他本來就是車夫,上車做什麼?」
盛喬沒想到鄭墨會這麼說,不由得有些發愣。
她推開窗戶想和趕車的徐少安說話,讓他先把馬車停下,誰知他只是回頭看著了她一眼,雖然笑著,卻難掩落寞之意。
像是有誰往她的心口潑了一碗醋,盛喬心裡一下子酸酸的,只覺得徐少安實在太過可憐。
雖然他是車夫,但這一路相處下來,她能感覺到,他的性格很是驕傲。而她也從未真的把他當成過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