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今日的幕後主導者是誰,他都知道,來人不是為了阿喬,是衝著他,或者說,是整個丹寧公主府。
而今日之所以在丹寧長公主的宴會上動手,只怕就是想將事情鬧大,到時候下不來台的可不止是他,還有長公主。
而且阿喬的娘親也在,見此情形會無動於衷嗎?
只怕兩家姻親剛定,轉眼又成了仇家。
不過幕後之人其實很好猜,樂見此事的,除了爭儲的皇子之外,還能有誰。
現有太子妃當堂給盛喬難堪,又有雪絨撿到的那枚香囊,一切的證據都指向東宮。
今日太子也的確來公主府為長公主親自賀壽了。
只是……
這證據來得實在太容易,反而叫人不敢信了。
最重要的是,阿喬到底是怎麼中的毒。
她只在宴席上喝了幾杯水酒,可她的位置卻是換過的。
思緒飄遠,徐肅年一時有些出神,以至於盛喬叫他的名字都沒有聽見。
「徐肅年,母親沒有事罷?」
這裡的母親稱的是丹寧長公主,自從成婚之後,她就改口隨了徐肅年的稱呼。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盛喬奇怪地抬頭,正看到徐肅年愣愣的出神。
徐肅年有心事。
先前在洛州,兩人只顧玩鬧,無心其他,回到長安之後,兩人又因為婚約見少離多。直到成婚之後,他們才算是真正的日夜相伴,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一起。
也正是因為他們相處的時間久了,盛喬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徐肅年的不對勁。
那日徐肅年陪自己歸寧回府時,她就覺察到了,只是因為最近忙于丹寧長公主的宴會,她無心去想,可是現在回憶起來,就連她也覺出了不對勁,徐肅年對丹寧長公主,以及徐駙馬,未免有些過於疏離。
雖然盛喬自己家裡和父母的關係很好,但也並不是沒見過父母子女之間親緣淡薄的例子,比如她的表姐鄭墨,就是一個。
盛喬原也不會覺得如何,可是這幾日她一直幫著丹寧長公主為宴會的事忙裡忙外,她能感覺到丹寧長公主對自己的態度,是親昵的,和善的。
且幾乎每日都會讓她帶點心回府,還都是徐肅年愛吃的口味。
因為年少不知事,盛喬有時是遲鈍了些,但也正是因為她自幼嬌生慣養,接受了家人太多太多的寵愛,所以更能接受到周圍人的善意。
她很清楚的明白,丹寧長公主對她這麼好,不止是因為她討人喜歡,更是因為徐肅年,因為她嫁給了徐肅年,所以丹寧長公主才會愛屋及烏。
可既然丹寧長公主對他這麼好,為何徐肅年卻一直這麼疏離呢。
盛喬想不通,猜不到,更不知道要不要多管閒事。
猶豫半晌,她還是推了推徐肅年的胳膊。
「徐肅年……」
徐肅年被她拉扯回神,慢半拍地問道:「怎麼了,你叫我?」
盛喬問:「我問你母親那邊如何?你還沒回答我呢。」
徐肅年說:「放心罷,你還睡著的時候,母親就來過了,聽到你醒來才離開的。她怕打擾到你,便沒有進來,還擔心你身子不好,特意讓我們今夜宿在公主府。」
「母親真好。」
盛喬情不自禁地感嘆了一句,同時又不忘去看徐肅年的表情,可是什麼也沒有覺察出來。
看來她看人的本事還不到家,盛喬一邊有些失落,一邊又故意把話題往丹寧長公主的身上引,「我覺得母親和我阿娘很像,都說人以群分,正好兩人相識多年,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盛喬東拉西扯,一雙眼睛還悄悄地盯著徐肅年,試圖打量他的表情。
她的小動作做得這麼明顯,徐肅年又如何察覺不到。
他無奈地按住盛喬的肩膀,屈指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敲了兩下,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的意圖居然這麼明顯嗎?
盛喬有一瞬間的疑惑,但既然被徐肅年發現了,她便也沒再隱瞞,直接問道:「徐肅年,你是不是有心事?」
徐肅年下意識地否認,「沒有。」
聽到這話,盛喬哦了一聲,沒再追問。
這可不是她的性格,徐肅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微微垂下眼皮,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不由得問道:「怎麼這個表情,生氣了?」
什麼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徐肅年在一起久了,就連盛喬也學會了裝可憐這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