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我相信你。
——
蘭索收起手機,仰天長嘆。
首先,該去哪裡找死亡。
不算在自己的夢裡,目前為止他還沒在匹諾康尼見過「死亡」。這傢伙神出鬼沒,像一頭沒拴繩的寵物狗,在不同時刻晃悠來溜達去,行蹤不定。
如果他有個憶者朋友會輕鬆不少,憶者有獨特的憶質流動追蹤技巧,能比他更敏銳的察覺死亡的動向,但他沒有,尤其是在看過黑天鵝樂子之後,他不想去求對方辦事。
靠自己的話,就只有一條路了。
蘭索手中具現出阿哈之骰。
「阿哈在上,我要找到「死亡」。」
黑紅兩色的骰子彈向空中,模糊的扭曲笑聲出現在耳畔,不可感知的偉力在他腦海中爆發,幾個蒙上灰霧的片段閃過。
最清晰的一段里,在滿是屏幕的寬敞空間中,緊閉眼睛的死亡盤曲在摺紙小鳥碎花坐墊上,身體隨呼吸有規律地起伏,看起來在睡覺。
骰子落下,幻覺消失不見。
蘭索視線下移,阿哈之骰落在掌中,朝上那面是『九點』。
二十面骰的『九』,信息量不多,但夠用。
背景中有被屏幕充滿的牆面,墜地的吊燈,隨意擺放的柜子和顯示器,大概是封鎖中夢境酒店的某處。
屏幕。
監控室嗎?
——
被封鎖的夢境酒店氣氛詭異,無視重力規則擺放排布的設施有著夢境裡獨有的怪誕感,蘭索化為灰霧,輕鬆攀過牆壁,站在監控室中。
屋內漆黑一片,只有中央吊燈溢出的憶泡散發光亮,不尋常的死寂令蘭索心裡發毛。
奇怪,不在嗎?
蘭索蹙眉,身旁凝聚灰霧,像玩恐怖遊戲必須要拽著什麼東西的膽小鬼(雖然這傢伙不承認),走向屏幕牆。
密密麻麻的顯示器處於關閉狀態,像一個個黑漆漆的空洞,令人不自覺地深陷其中,他繞著房間轉了一圈,仍舊沒找到死亡。
難道死亡已經走了?
蘭索走到中央吊燈下,借著藍光打量四周,替身使者乖巧地在他面前站立,等候指示。
「你去把牆角再搜一遍,不要放過任何一處角落。」蘭索說。
替身使者不動,他的臉衝著蘭索,裂開的縫隙逐漸向上,就像無形的視線在追逐著什麼東西一般。
「聽見沒?快去。」蘭索催促。
替身使者有點猶豫,他想伸手拽蘭索,但某一瞬間,手定格在空中,緊接著,它像散溢於空氣中的液氮,立刻沒了蹤影。
熟悉自家使者的蘭索居然從對方消失的細節上看見了幾分倉皇和狼狽。
至於嗎,雖然替身使者和本體會有一定程度的共同性,比如害怕掉san的東西,但替身使者本質上沒有聯覺功能,對恐懼的感知應該更低。
難道說,這傢伙其實也怕黑?
但它不就是黑色的嗎?還沒有臉!它憑什麼害怕!
沒等他想明白,就有什麼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蘭索低頭,一個豆莢狀的黑色物體親親熱熱地蹭了過來,利刃般的邊緣描繪著鮮明的黃線,感受到蘭索的注視,豆莢害羞地睜開了中間的縫隙。
一顆紫色的大眼珠子毫無預兆地在蘭索的視網膜上留下鮮明的痕跡。
救命!
你家恐怖片開大的時候都不加個馬賽克嗎?
蘭索眼睛瞪大,頭頂,巨大的「死亡」盤踞在吊燈上,它的身體逐漸從虛空中顯現出來,數雙眼睛從四面八方凝視著蘭索,搖晃的尾巴摩擦著他的後背、軀幹,降落在人類身上。
它五爪拱衛的眼珠眯成細縫,平滑的皮膚表面冰冷無比,低下長滿鐮刀狀巨顎的吻部,似乎在蘭索身上嗅聞著什麼。
它逐漸向蘭索的胸口探去,很快,找到了香氣的來源——一枚骰子。
細長又鋒利的爪尖勾起蘭索的衣服,捏起骰子,它再度低頭,張開嘴,正要把那東西吞下,尾巴突然被抓住了。
「乖狗狗是不該亂吃東西的,你主人沒教過你嗎?」
死亡抬頭,無數道視線交匯中,人類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
——
「流螢?嗯,半個系統時之後是吧,行,到時候見。」
監控室里,蘭索用肩膀夾著電話,盤坐在屏幕牆前,擺弄著手裡不太好使的遙控器。
滴滴聲後,刺眼的綠光亮起,雪花沙沙的花屏閃爍幾秒,一個個客房的景象出現在屏幕中。
多數客房是空的,走廊的監控里,黑天鵝和開拓者一閃而過。
「開拓者和黑天鵝已經到了,比想像中快,行,我實時匯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