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名星核獵手吧,星核獵手沒有給公司打工的道理。」蘭索蹙眉。
「嗯?可某人說自己是總監來著,頂著公司的名義招搖撞騙,我看你挺熟練的。」砂金彎著眼睛。
「艾利歐的劇本即將進行到下一個節點,我得去記錄流螢的第二次死亡,真的沒時間……」
「那就免談。」
蘭索苦惱地扶額——砂金好難搞,為什麼他的理由都不管用呢。
「如果你非要一個保鏢的話,我的替身使者可以短暫借你……」
「與我交易的對象是你本人,你的替身使者隨時可以被抽走,我看起來很好騙嗎?」砂金歪頭道。
「……」討厭的孔雀!!
蘭索惡狠狠地磨牙,破罐子破摔:「行,我陪你,二十四系統時陪你,行了吧?」
砂金臉上的笑意明晃晃到刺眼。
「先回答我一些問題,就當付定金,這總行吧?」
「當然,請問。」
蘭索斟酌良久,抉擇自己的開場白——他記憶缺失的時間範圍很大,隨著年齡增長,對過去某些事情記憶模糊是正常現象,他無法分辨具體的事件究竟是被虛無抹除還是自然遺忘,因此,他需要條分縷析地與砂金對細節,就像拿著帳本對帳一樣。
先從宏觀的問題開始,有助於他調整接下來的梳理方向。
「第一個問題,我在艾吉哈佐時,有見過你嗎?」蘭索試探著問。
砂金沉默一秒,很輕地笑了一下:「你果然連這個都忘了。」
「請給我確切的回答。」蘭索蹙眉。
「見過,認識。」砂金笑著攤手,看似隨意,視線卻緊緊盯著對方。
蘭索心裡一沉——在此之前,他完全沒有印象。
「第二個問題,卡卡瓦夏是你過去的名字?」
「是,好聽嗎?」砂金輕鬆地反問。
「一般。」蘭索支吾兩聲,確認了這個事實。
「我知道,以記憶碎片為基底的夢域會在夢主的潛意識影響下演繹與現實記憶相差不大的情節,力求還原。第三個問題,我們先前經歷的夢中,有多少是現實記憶,有多少是夢境的杜撰?」
「真是刁鑽的問題,容我想想。」砂金沉思一會:「這實在太難回答了,一言半語講不清楚。」
「說不清也要講,我可以給你更多時間考慮……」
蘭索的話被砂金突兀地打斷了。
「我說,你現在是在好奇我們過去的關係嗎,還是只是單純不解那個夢境,求知慾作祟。」
砂金站直身體,手插口袋,視線抬起,向蘭索走去。
莫名在對方身上感受到壓迫力的蘭索精神一緊,他坐在垃圾桶蓋上,直到砂金在他面前站定。
砂金注視著他,審視著他,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剖析他,令他骨頭都在發燙。
好奇怪。
蘭索不自在地向後挪了一點,誰知砂金一腳頂著垃圾桶的下邊緣,把他徹底夾在縫隙里。
蘭索腦袋磕著牆磚,坐立難安,煩躁不堪,別開頭道:「有區別嗎?」
「有,如果你只是好奇我夢境中有關你的戲份,我會很誠實地告訴你,那些都是杜撰,是臆想,是憶質碎片分裂後產生的幻覺,不存在實質意義上的價值,沒必要為此費心費力。你可以繼續坦然地做你的星核獵手,不會被任何事情阻撓腳步。」
砂金平淡地敘述。
蘭索皺眉,他不太喜歡砂金這樣的說話方式,沒有情緒,聲音低沉,像一台只會發聲的機器。
他用鞋尖輕輕踢了砂金一下,打斷這古怪的氣氛,在對方挺括的褲子上留下一個灰撲撲的印子。
「我看起來是什麼腦子裡只剩樂子的傻瓜嗎?問你這些事當然是因為我失憶了,要找回過去的記憶,否則我為什麼大費周章跑來跟你對峙。」
「雖然我挺怕你說出什麼『我們過去關係很好』的回答,但你要是真的說了我也沒辦法,誰都不想渾渾噩噩過一生,知道總比不知道強……當然,我還是希望你能用詞委婉一點,要是說出什麼可怕的事情我一定會抓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