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死了。」她說。
「我不信。」蘭索說。
他情緒平靜,語氣並無波瀾,聽不出一絲不解或質疑——他只是堅定地如此認為著。
「無論你相信與否,我都會兌現承諾,引領你離開,這是我答應過他們的事。」女人說。
她伸出了手,一隻布滿紅色的手,尖銳的包覆甲使她的手指看起來鋒利、纖長,但不知怎的,蘭索在那雙手上感受到了心安。
他抓住了那隻手。
「跟我來吧,我們……離開這裡。」
蘭索站了起來,那瞬間,颶風驟起,無數灰霧碎片卷向天空,如同鳥兒,高高地飛向虛無的邊界,再不復回。
——
蘭索坐在匹諾康尼最高的大樓上,看著巡海遊俠屹立高處,沖天舉起槍管,虛無的令使拔出長刀,鮮紅的電光疾馳,夢境傾頹,萬千自由意志從群星外遠赴而來,震撼又璀璨。
他調整憶泡攝影機,記錄下這一幕,在夢境坍塌的前一秒,收回,放進胸前最保險的口袋裡。
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秒,他想起了來匹諾康尼之前艾利歐對他說過的話。
「那是你懺悔的最後一站。」
他微微一笑,與替身使者們共同墜落。
——
耳邊傳來少女打電動的聲音,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音使人不得不懷疑這東西使用壽命愈發短暫不是出自正常老化。
通訊器被接了起來,一個活潑的女聲,和另一個溫柔的女聲。
奇怪,怎麼聽著這麼像家裡兩個一起來出差的同事?
在說什麼?監控,星期日,知更鳥,巡海遊俠,砂金……
砂金?
砂金要升到p46?
銀狼的電子投影坐在沙發上,她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嗯嗯地應付卡芙卡,一邊調酒店客房的監控錄像,誰知沙發另一頭還睡著的蘭索蹭一下跳起來,蹦了三米高。
「誰要升p46了???」
這個叫不醒的傢伙眼睛瞪得像貓頭鷹,在黑暗的客房中閃著幽光。
「看吧,我就說提到砂金他一準能醒。」銀狼用超級屑的語氣道。
蘭索衝到顯示器旁邊,上面正播放著一段砂金在客房中接電話的錄像。
「那位公司總監真是對蘭特工寶具。」流螢坐在一旁的小沙發里說。
蘭索無視了她們的調侃,專心致志地看著銀狼的實時轉播畫面,在聽到砂金已經可以美美享受假期,而他恐怕要繼續當戰地記者配合銀狼和花火的劇本記錄流螢的第三次死亡,還得假裝自己一無所知時,就感覺命運深深的不公平。
他轉頭看向銀狼,眼神頗具怨念,銀狼舔了下棒棒糖,避開了他的死亡視線。
蘭索哼了一聲,屏幕里傳來砂金的話語,蘭索嘖了一聲:「又賭命,陋習。」
銀狼:「人家賭人家的,關你什麼事。」
蘭索:「閉嘴。」
銀狼抬起雙手:「好嘛,好嘛。」
沒過幾秒,酒店門被一個亮閃閃的巡海遊俠推開了。
「嗚嗚伯?寶貝?這人的聯覺信標被改造過吧,還挺可愛……個屁,什麼把人愛死,能隨便愛的嗎?!這都不口口的嗎,你這個 *嗶* *嗶* 是怎麼幹活的?」
某隻銀髮山雀暴跳如雷。
銀狼:「你被消音了。」
「我沒有。」蘭索說,「三十秒,我要他的近期路線圖和常去地點的推測表。」
「正面挑釁一位巡海遊俠是不明智的選擇,與此相比,你可以夜晚進入他的客廳,在他回家開燈的一剎那……」流螢說。
「不要一本正經說畫面感如此強的話,我會回憶起不好的事。」蘭索瑟瑟發抖。
流螢:「嚇到你了對不起。」
「他說到奧斯瓦爾多·施耐德,對你去庇爾波因特那件事,有新發現嗎?」銀狼指著屏幕上的銀色遊俠。
「記不清了,但根據我在砂金夢裡的記憶推測,我在離開酒館前,有過落地艾吉哈佐的經歷,那時認識了砂金,又與奧斯瓦爾多·施耐德結了仇,去庇爾波因特是為了給砂金過生日。」
銀狼:「然後路上遇到又舊仇的市場開拓部主管,就找人家單挑,結果把自己搞失憶,順便搞砸了人家的生日?」
「可能吧,邏輯推理是這樣的,但我確實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