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的姐姐便是皇城中昭帝最寵愛,也是唯一的皇妃蘇願婉,青丘狐族帝姬有蘇願婉。
季言心從一早便知,青離下埋骨坑救自己是有所圖之,但她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不知與她最要好的願婉姐姐是否也是剝取仙骨的主謀,便順勢隨青離來了青丘。
百里翊遊走青丘探聽到青離似乎對方時宴愛而不得,且從小不被寄予眾望,極力想證明自己較之身為帝姬的姐姐也有用武之地。直到方才情急之下青離脫口而出,才讓季言心確認了事實,也讓她鬆了口氣。
百里翊幫方時宴止住了血,才對季言心道:「你無須對人這般仁慈,說不準後頭他們還要害你。」
此時,不辭已在季言心身側。為了打消青離的忌憚,不辭一直以休養為由藏在納戒中,也虧他給季言心事先服了銀臨子留下可解萬毒的藥以防萬一,不然眼下她該同王朝一樣,躺在另一張榻上被夢魘纏繞,皮膚在紫、綠、黃、紅之間來迴轉變。
不辭對青離道:「且不說你們這法子可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青丘狐族曾經好歹也被譽為仙狐,怎的落魄後會使出如此陰狠的法子。」
眼淚又從青離眼裡奪眶而出,她跪在季言心面前,羞憤得無以復加:「青離不求季姑娘原諒,只希望日後再見姐姐莫要告知姐姐青丘發生之事。」
季言心問:「方才聽你們講用我獻祭,是為了青丘的靈脈?你應當知道,我的仙骨已經沒了。」
青離又愧疚又害怕不敢看季言心,聲音也又輕又弱:「時宴哥哥說,季姑娘定是擁有道心,才會被仙骨選中,沒有道心之人是無法承載仙骨的。所以,縱使沒了仙骨,只要你還活著道心便還在,用他的陣法便可重塑青丘靈脈。」
青離向一行人詳述了青丘滅族的真相……
青丘本是上古時期存留下來的仙狐一族,多瑰異之事流傳於世,特別是對於後天修出心花的人族來說,更為心嚮往之。
自古青丘一直以神秘的距離與外界保持聯絡,有不少人皆踏足過青丘。直到三百多年前,一修士瘋瘋癲癲自青丘而出,青丘被滅族的消息也傳遍天下。
世人看修士癲狂,不甚在意,可後來再也沒人抵達過青丘,世間也再無狐族蹤跡,便才相信了青丘被滅族之事。
修士目睹青丘滅族那一日,正是大王姬有蘇願婉一千八百歲的笄禮。
大王姬不僅生得傾國傾城,出生之時青丘更是天降祥瑞,且她天資聰穎,自小便被狐帝與帝後偏愛。
這一場生辰宴盛況空前。
願婉在侍女們的催促聲中早起梳妝打扮,稚嫩的青離便滿心期待地跟前跟後,勢必要讓姐姐過一個永生難忘的生辰宴。
青離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為姐姐挑選簪花,她拿起一朵朱纓色的牡丹:「這個大這個好看。」
說著她朝願婉頭上一比畫,又搖搖頭:「不好不好,有些老氣。」
願婉看著可愛的妹妹滿臉寵溺,早起的困意也消了,道:「那青離重新給姐姐選一個,今日青離選哪個我們就簪哪個。」
青離又拿起另一支桃紅色的羲和碧桃簪,踮起腳在願婉發間比了比,甚是滿意:「就它了,稱得姐姐花樣妖嬈柳樣柔。」
願婉被青離故作老陳的姿態逗笑:「哈哈哈,小孩子家家哪裡學來的這般說法。」
青離得意:「自然是書本里看來的,都說男子喜歡嬌媚柔情的女子。」
願婉摸摸青離的小腦袋瓜子:「你還小,還未到你要考慮這些的時候。」
青離有些賭氣地撇開頭:「只比姐姐小三百歲而已,青離也想像姐姐那樣,讓男子為我傾倒。待老了再考慮,豈非來不及了?」
說到男子為她傾倒的時候,青離臉不自覺地紅了。願婉察覺到試探著問:「青離可是心悅方時宴?」
青離囁嚅:「我……我沒有。」
願婉點點頭,笑道:「嗯,如若是方時宴的話,確實值得考慮考慮,他雖非我族人,但年輕有為倒是勉強能配上我們青丘小王姬。」
青離的臉愈發紅得似熟透的蘋果,聲音很輕:「姐姐莫要拿我打趣。」
話音方落,外面便傳來急如驟雨的鼓聲,一聲聲皆敲得眾人心上驚慌狂亂,因為那是狼皮鼓的聲音,只有大規模敵襲才會響徹青丘的狼皮鼓。
隨著一陣野獸低沉的咆哮,青丘地動山搖。兩隻九尾人面虎身的陸吾踏著狐族的屍骸而來,自入了青丘之始便所向披靡,直入王宮。
陸吾站定後,披盔戴甲的猛士也叫囂著殺入,密密麻麻如烏雲壓境,聲勢浩蕩,須臾便占據了青丘王宮。
陸吾頭上站了一人,身著青色道袍,與滿身殺氣的大軍格格不入。
初看只見他眉目含笑卻不怒自威,再一眼卻已是殺氣滔天。他用睥睨的眼神環顧一圈王宮,開口道:「有蘇明鏡,給你一炷香時間,若肯交出兩儀玄珠,朕可放過青丘眾生,如若不然,朕便踏平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