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季無玥被沈司瑤突如其來的怒斥弄得有些懵然, 「我日日都是這麼叫你的呀。」
沈司瑤目眥欲裂, 聲音甚至變得歇斯底里:「誰准你這麼叫我的!我不喜歡。」
季無玥依舊不知所措:「司……瑤……你怎麼了?」
沈司瑤怒吼:「住嘴!我讓你住嘴聽到了麼?我不喜你這麼叫我!」
不知何時, 季無塵出現在兩人面前,沈司瑤氣急, 淚水在眸子裡打轉,親昵地挽起季無塵的手腕,我見猶憐:「無塵, 只有你能喚我司瑤, 可這個季無玥老想學你,我討厭他, 你殺了他!殺了他!」
「哥……哥……」季無玥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喉嚨里被滾燙的熱血填滿。
季無塵聽了沈司瑤的話, 毫不猶豫便幻化出光劍,洞穿了季無玥的胸膛:「我也很言惡你, 做什麼都想學我,憑你也配?」
而後季無塵與季無玥的父母出現,一臉嫌惡地盯著季無玥。
「就是, 憑你也配?」
「你也配?」
緊接著招搖山的長老、同門們接二連三出現,將季無玥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此起彼伏的嘲笑聲、怒罵聲都在指責季無玥不配……
玄清宮中,昭帝赫然自龍榻上起身,渾身冷汗,心臟劇烈跳動著,急促的喘息聲在此時顯得格外明顯。
身旁的蘇願婉聽到動靜,起身見他滿頭是汗,一邊輕拍著他的背,一邊柔聲問詢:「陛下又做噩夢了?」
「去,去給我宣方時宴。」昭帝無視蘇願婉的話,只又自顧自拔高了聲音,「元化!滾進來!」
近日來,昭帝噩夢頻頻,那些曾今他最珍視,最親近之人,一遍一遍在夢中將他拋棄、殺死。原本給了方時宴七日時間去查是何物壓制了龍脈,如今他多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他再也不想反覆夢魘,一次又一次提醒著他,那些最珍視、最親近的,早已棄他而去。
昭帝尾音還未落下,元化便連滾帶爬衝到榻前帳外:「陛下,老奴在。」
「去宣方時宴來!」
「是。」
……
靈露宮。
季言心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二師兄憎恨的面容、惡毒將她踢下長階的畫面反覆出現。二師兄今年該兩百來歲了吧?不知他那般心思隱匿了多少年?
「哎……」
她的長嘆聲一聲接一聲,煩躁不安。
於是她伸手在帛枕下面摸索片刻,摸出一面鏡子似的東西,是銀臨子發明未成的通訊儀,一共兩個,此前給了百里翊一個。
季言心平躺著用手指在通訊儀上寫道:「百里翊,你在麼?」
半晌,通訊儀上漆黑一片,未有回應。
季言心蹙眉:「怎的不理我?是沒看見麼?」於是她對著通訊儀道,「百里翊百里翊,你在不在?在的話答應一聲。」
依舊未有絲毫回憶,眼下本就心煩意亂的季言心愈發闔不上眼睛,連呼吸都變得更急促起來,她猛然從榻上坐起,驚道:「夜無炁不會把百里翊關起來了吧?他真身未解封,極有可能打不過夜無炁,萬一不敵反被殺該如何是好!」
說著,季言心便想立刻衝到非天宮尋百里翊,可腳才落地又清醒過來:「我要冷靜,都這麼晚了,正常人早就睡著了。」
「對,擅闖非天宮只會惹人懷疑。」季言心不斷說服自己,「明日一早去國子監找他吧。」
非天宮。
百里翊手裡握著的通訊儀亮了兩次,而後便再無動靜。他本想隨手將其扔到看不見的地方,奈何又莫名盯著瞧了許久,最後他賭氣似的將通訊儀塞進了帛枕底下,閉眼。
卯時。
宮門外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皆只因聽聞宮中來了兩位滄夷族後人。他們玄奇非凡,隨意展開一方幻術天地,便能叫人延年益壽,修為精進。
此奇聞,在大昭乃至整個天下實乃聞所未聞。而昨日便有消息稱,近日天一亮,那滄夷族二人便會為有緣之人帶來福澤。聚在宮門外的眾人,無一不自認自己便是那獨一無二的有緣人。
人群中有幾個人,互相確認了所在位置,使了個眼色,便開始嚷嚷。
「家中老爺病重,藥石無醫,還請滄夷族大人見小人一面,救救我家老爺吧!」
「此前怪鳥襲擊我門派,只余我一人倖免,當我以為在劫難逃時,是滄夷族大人救了我一命,讓我重新相信光,相信正道!相信我依舊有仙緣,此等大恩大德,我必當面致謝。」
「在下乃自極西之地連夜御劍而來,此前在下一連七日仙遊,夢境中一仙人指引在下定要於此時趕來此處,與那二位滄夷人相見。既然不能放我等進去,便快些去請他們前來吧。」
禁軍站在高牆之上,居高臨下逮著最後一個喧譁之人,厲聲喝道:「我呸,別給老子說些神神叨叨的,你還仙遊,游你個太奶奶。我勸你們儘早離去,否則驚擾了宮中各位,有你們好果子吃!」
「都給爺爺閉嘴,打哪兒來回哪兒去,此處豈是你等能隨意喧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