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心忽地想到自己如今在臨安城乃滄夷族人,便對祈珩道:「日後在人前我是滄夷族的方時心,不是季言心莫要露了馬腳。」
祈珩信誓旦旦:「放心,絕不會露出半點兒馬腳。」
季言心忽的想起什麼似的,對二人道:「如今我也成了大昭國師。」
百里翊淡淡道:「看來要變天了。」
「靈劍派在臨安城中有落腳的地方,眼下還有一些事需我去辦。待事了,我再來尋方大人。」祈珩道,而後朝百里翊做了個告辭的手勢,「反正這個月俸祿都被祭酒大人扣完了,我現在離開應當無礙吧。」
說完祈珩轉身便要走,腳才抬起又收了回來,再轉過身時,面上已有揮之不去的凝重:「我還有一事,要說與季師姐聽。」
「何事?」
祈珩面露難色,頓了頓才道:「你先答應我,聽了莫要痛心亦莫要衝動,待我再去確認一些事,再從長計議,我定會全力助你。」
「行。」季言心點頭。
祈珩這才道:「仙骨很可能在招搖山。」
季言心平靜地點頭:「嗯。」
「看來師姐已然知曉。」
百里翊看著難得的黯然神傷,本來憋著一肚子的氣,也莫名消散了許多。
祈珩走後,百里翊的結界還未撤下,便對季言心道:「你可是有事同我說?」
季言心這才想起來國子監的目的,便道:「甜酒去了黃泉海,你可有法子給他傳訊?」
百里翊問:「天咎去黃泉海做什麼?」
季言心說著來龍去脈:「是花魄在大家不知曉的情況下,前往黃泉海為治阿九的病症去尋龍脊草,我們擔心花魄靈力低微會身處險境,最後便由甜酒去追她了。」
百里翊問:「你要傳什麼話給花魄?」
「不是花魄,是傳給甜酒。」季言心搖搖頭,道,「黃泉海是妖王神屠的地盤,我想讓甜酒去幫我看看,神屠可是沒死?如若神屠沒死,依他的性子,定會捲土重來,屆時最遭殃的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
「神屠?」百里翊重複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兒聽過。回想了片刻,一團暗紅色精魄兀自浮現在腦海中,便道,「被你打得只餘一絲精魄的神屠沒死,說起來我從終焉之脊出來,還有他一份功勞。」
「什麼!你為何不早告訴我!」
「你也沒問。」
季言心無奈,湊近了拉起百里翊的衣袖,正色道:「你還是得讓甜酒去給我查探查探,神屠定有動作。」
如此近的距離,讓百里翊慌忙避開視線,道:「那我即刻便傳訊給他。」
……
臨安城往西三百里,不知名地。
夜已深,花魄靈力低微,馬不停蹄地趕路,如今距離黃泉海,依舊還很遙遠。
眼下花魄行至一片荒郊野外,此地樹木高大,樹枝雜亂無章朝各個方位蜿蜒。不知是刻意還是巧合,實實在在擋住了原本明亮的月光,花魄拿出火摺子,照亮前路,可野獸漸次響起的吼聲忽遠忽近,花魄控制不住地背脊開始發涼。
花魄一邊走,一邊說話給自己壯膽:「按這個速度,不知何時才能到黃泉海,阿九姑娘的病不能因為我給耽擱了。」
話音一落,野獸的叫聲愈發顯得駭人,花魄忙不迭接著開口:「我真是給精怪丟臉,我想我該是精怪中最弱的一個了吧,待我從黃泉海回去,得向大家多學些本領。大家都是很厲害的人,只有我一個弱得不像樣子,也太拖……」
「哎喲!」花魄只顧自言自語,沒注意橫在路上的樹樁,被絆得一個趔趄摔出去,火摺子也順勢滾落。
花魄被突出起來的黑暗籠罩,心跳如鼓,忙不迭欲爬起身,腳踝卻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原來是摔倒時,還崴了腳。
「花魄不怕,要冷靜。」她安撫著自己,聲音卻是顫抖的。她用雙手支撐著地,
深呼一口氣,而後站了起來。
花魄定了定神,冷靜下來,驀地瞧見不遠處有零星燈火。花魄驚喜,提著一隻腳,一路跳著過去。
「原來是一處客棧,這山郊野外著實危險可怖,如今腳也崴了,還是先在這兒歇息一夜,明早繼續趕路吧。」她說著,便一瘸一拐走近那家門口懸著「福運客棧」,由修竹圍成院子的二層山野小築。
花魄才到竹扉前,門「吱呀」一聲,正好從裡面打開。
一身姿豐腴,美艷動人的婦人出現在花魄面前,見了花魄,先是有些訝異,而後生意人的本能讓她立馬笑臉相迎:「妹妹怎的深夜一人來了這山野,外面可不安全。夜已深,來我店裡落個腳吧,就是天大的事兒,也沒妹妹重要,待天亮了再走也不耽擱。」
花魄心裡一暖,已認定這婦人定是個大好人,便道:「我正是來住店的。」
「哎喲,妹妹的腳是怎麼了?」美婦人一眼瞥見花魄一條腿腳尖點地,緊接著重又打量了一遍,瞧見她身上沾了泥,關切地伸手將她攙扶住往裡走,道,「這是看不清夜路摔了吧,我先扶你進去。」
「謝謝姐姐。」花魄心中只一味感激,絲毫未察覺到美婦人將手搭上了她的脈搏。
待花魄被帶進小築,還未來得及看清其中的陳設,美婦人攙扶著她的手猛然發力,將花魄狠狠推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