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邪劍陣中還在不停生出新的劍,樂游處在被攻擊的中心,早已看不清人形。原本束縛著她的鎖鏈亦化作道道金雷,將整座無人島逐漸劈成齏粉。
雷聲及劍鳴震耳欲聾,周遭礁石飛天,海水倒灌。雖影響不到夢境外的人,可百里翊還是下意識扶了扶季言心,她卻在混亂中找尋著申屠海。
「大海去哪兒了?你們看見了麼?」任憑她再認真眯著眼睛尋找,可還是看不到申屠海的身影。
白澤:「別急,夢境會帶我們找到他。」
語畢,周遭陷入一片無邊無際地金色之中,不但找不到申屠海,就連千名仙族及劍陣亦消失不見。
季言心意識到,申屠海可能已經去了永生門之後了。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她下意識伸手想抓住什麼,卻自然而然抓起了百里翊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百里翊被季言心這麼突如其來的一抓,陡然間產生了幻覺。他仿佛看見她變成了在埋骨坑時初遇的小狐狸,正用她那毛茸茸的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撓他的胸口。
百里翊莫名耳根發燙,夢囈般低語:「別……別弄了。」
「誰在弄你?」季言心將臉湊到百里翊面看,歪頭抬首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滿眼疑惑。
百里翊回過神來,避開季她的視線,話鋒一轉:「還不快去找申屠海。」
「對,大海!」季言心忙放開百里翊的手,見周遭已被無邊無際的海水環繞,道,「原來已經來到海里了,大海忙著去永生門背後,都沒看到處刑樂游的後續,要是余氏也來偷看就好了,這樣我們就能知道那黯魔眼布下的陣法是如何救下樂游的。」
由於是申屠海和余氏兩千年前的夢境,比起真實世界總有些解釋不清的光怪陸離。眨眼間,一行人便又置身在一片石碑林中,石碑上沒有任何文字,卻皆有一個紋樣繁複形狀各異的印記,正是妖王印。
每一塊石碑之中便沉睡著每一位妖王的精魄,以及他們死後帶走的法器秘寶。而申屠海此行,會繼承初代妖王留下的一絲精魄以及秘法,就此踏上將仙現妖王推翻之路。
申屠海徑直走向碑林最深處,他知道初代妖王的墓碑便長眠在那裡。他是一個被釘死身份的罪奴,只有得到最強的力量,才能比最強更強。他渴望力量,渴望將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腳下。
待他站在初代妖王石碑前,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按在那妖王印上。石碑在感受到有人觸碰,原本暗淡的妖王印陡然間光芒大盛,像是活過來了一般,而後圍繞著石碑顯現出十二道門來。
季言心即使第二次看申屠海來到先祖林,直奔初代妖王墓碑,但依舊好奇:「大海怎知這就是最強妖王的墓,想也不想甚至都沒多看其餘石碑一眼。」
白澤解釋:「神魔縱橫的時代,妖族弱小,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每代妖王在身死魂歸先祖林時,便會將自己最後一絲精魄封存在屬於自己的石碑里,以待日後尋得有機緣之人,繼承妖王之力。」
季言心:「要是我也像大海那樣把手放在妖王印上會是如何?」
白澤:「但凡有人觸及石碑上的妖王印,便會有十二道門同時開啟,其中十一道為死門,只有一道生門。據說妖王等的有緣人在門開啟時,便自然而然會知曉該走入哪道門之中,反之如若走到死門,此人便不會被妖王認可。冒犯觸怒妖王,會落得一個生死魂銷的下場。」
「原來大海就是妖王的天選之子。」
「快看。」百里翊提醒,「這次怎的跟在他神識里看到的有出入?」
兩人窺探申屠神識之時,申屠海也是這般入了先祖林便徑直走向初代妖王墓,十二道門打開後,再走入生門只是眨眼的工夫,可如今他站在石碑面前,陡然間滿頭冷汗。
有個空曠空靈的聲音響起:「來,到這兒來。」
「進來了你便再不會被世間的苦難支配。」
「日後你再也不會被人看不起,心中亦再無痛苦。」
聲音是從死門裡傳出來的,而申屠海則緩步走向了死門,此時他臉色發白,像是在掙扎卻又無能為力。
「不……我不去……放開我……」他眼中血絲暴起,似是陷入了夢魘,身體卻依舊朝著與生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不,我要主宰自己的命運。」他爆發出渾身力氣,先前被余氏用黑匕首刺過已然好了的地方,迸發出濃烈的黑氣。
黑氣讓申屠海恢復行動力,但體內有股陌生的力量流竄,讓他疼得撕心裂肺得嘶吼,八條蛇的殘影自他背後生出,若隱若現。而後蛇乘著黑氣將死門裹挾其中,吞噬殆盡,最後待黑氣消散,八條蛇亦隱匿於他體內。
唯獨一道生門,此時屹立在申屠海面前。
季言心看得怔怔出神:「這……為何跟他神識中的記憶不一樣?」
白澤解釋:「神識中只保存了他最痛苦的執念,千年不散。而這是專門通過他與余氏織出的夢,那些被忽略的記憶亦會跟著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