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咎本不想讓祁珩知曉,誰知百里翊毫不遮掩:「魔氣。」
語畢,百里翊便消失在縈繞不散的黑氣里,扔下一句話:「若一個時辰後本座未歸,便先帶著碎片離開。」
祁珩心下大驚,這世間除了眼前這兩尊大佛,竟還有別的魔氣?!但若是魔氣來自他二人,那麼……
「別看了,與我們無關。」天咎瞧著祁珩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狐疑著,「倒是你,究竟是何人?別說人族,怕是連普通仙族都無法用吟唱淨化之術,你刻意接近季言心
有何目的?」
祁珩被這麼一問,下意識躲開天咎的視線,急中生智想了個緣由:「我如今只是個平平無奇的人族,但是不知為何,十歲那年我突遭惡疾,在鬼門關徘徊數月,醒來後便帶了幾世的記憶。」
顯然天咎並不信:「還真是張口就來,你可以去寫話本了,沒準能成為這一行的翹楚。」
祁珩想接著狡辯,天咎卻說:「我不管你來自何處,只要不危害到尊上。」頓了頓,他又改口道,「只要不威脅到季言心,我們便不會對你的來歷追根究底。」
祁珩第一次很是有禮地對著天咎拱手一鞠:「多謝。」
季言心像是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她不知曉自己扮演何種角色,只覺自己前一刻是那萬人矚目中,站在光里的女子。下一瞬又沉溺在黑暗中,腳下是無數早已沒了氣息的生靈。
一眨眼,她便成了萬千塵埃中的一粒。一切斗轉星移,世事更替,皆是虛妄。
一束著馬尾的女子站在耀眼的光中,背後是此起彼伏的哭聲,像極了夏夜池塘中的蛙聲。聽得女子柔聲撫慰:「莫要再為我哭泣,之後沒日沒夜我仍舊與你們同在。」
哭聲更勝,女子抬手解開束髮帶,海藻般的捲曲長發滑落,發尾曳地,所過之處,星河燦爛,靈元化作繁星升起,女子此時卻變成了男子,語氣中儘是傲慢與不屑:「你們這些螻蟻,又怎配站在我身後,。都離我遠點兒,休要弄髒了我的五感。」
哭聲也因此戛然而止。
他眼中的螻蟻齊齊匍匐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起分毫,以一種滑稽的方式倒退,在倒退。
待遠離男人足夠遠時,男人終於輕笑了一聲,而後他疏離的聲音又變得溫柔包容:「從今以後,這個世間便靠你們了。」
嘆氣聲自跪地人群中齊齊傳出,有大半數人隨著女人聲音落下,逃野似的朝她狂奔,生怕去晚了自己也會隨之消散在這天地間一般。剩下的小半數人則依舊嘆息著,看著女人逐漸化作虛無。
女人消散之際,自她身上迸發出漫天的金色光點,朝她奔赴之人無不爭先恐後將那些光點吸收入自己體內。
不遠處的小半數人,瞧著這一切,悲嘆著盡數離開,為首之人留下一句話,爭搶之人並未聽見。
「終究難堪大任,難成大器。」
留下的人,還在爭先恐後。此時季言心忽地有了實體,好奇心驅使,她忙靠近想瞧瞧他們到底在做甚。
金色光點快要被搶空,有人道:「可惜了,有些還是落到了下界,以下界之人的資質,實屬暴殄天物。」
季言心腹誹:「難不成這些全是仙人?」只是為何她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這些人的臉?
她心中疑惑還未得到證實,只見金光散盡,一群人圍在一起,愣愣看著某物出神。
季言心向其靠近,一根骨頭靜靜躺在雲端。她心下陡然一顫,兀自蹦出一個想法,仙骨?
為首之人道:「怎會留下此物?難不成是神意?」接著他撿起仙骨,又愣愣看了半晌後道,「既神意如此,便帶回去。」
有人問:「可要稟報神尊?」
「方才神族全走了,可見那些靈元盡數落入下界,他們已不在乎。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並無他們的心境。」
季言心在一旁,不知可是因為看不清人臉的緣故,本就疑惑的心愈發暴躁起來。她胸中提了一腔火,有欲將眼前這群人焚燒的衝動。
「季言心,冷靜!」她勸自己,而後隨著話音落下,周遭一切盡斗轉星移,再眨眼,她置身於一片幽碧的竹林中。
本就刺目的竹林,一眼望不到邊際,其間有一抹猩紅,更是刺得人眼睛生疼,心下堵得慌。仔細一看,那竟是一頂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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