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見死去的小師妹就這樣突然出現,還被自己用劍刺傷,眼看著她倒入自己懷中,他登時亂了心神:「心兒!」
「沒事……沒刺到要害。」季言心笑得慘澹,手中一直緊握顧予的第一把心劍,「大師兄,不要……劍解……」
此時不辭也趕了過來,一邊查看季言心傷勢,給她餵了顆丹藥,一邊斥責顧予:「縱使是天大的血海深仇,你用得著搭上自己的性命麼?」
顧予不說話,只將自己靈力源源不斷注入到季言心傷口上,又被不辭打斷阻止:「我看你是真不想要命了!怎麼,傷了人無地自容想死了一了百了?」
季言心蒼白的面上漸漸恢復血色,意識也變得清晰,此時天咎一行人也來至身前,花魄和祁珩搶著要為她療傷。
「弄傷自己的師妹!你怎麼做得出!」王朝一把將季言心從顧予懷中搶過來,卻弄得她一陣咳嗽。
「咳咳咳……我沒事,咳咳咳。」
眾人:「王朝你莫要添亂!」
顧予一臉茫然,除了小師妹,這群人他一個也不認得。
第110章 錯亂 不能剷平的話,將墳掘了如何?……
季言心下山三年, 顧予也已三年沒見過小師妹,原本同銀臨子應邀前往王宮赴宴,可原本他因與昭帝聯手復仇, 讓師父身殞後, 沒承想接著便傳來了小師妹中了妖毒藥石無醫身死的消息。
再後來, 顧予當上掌門才在機緣巧合下知曉,是謝路行夥同國師夜無炁剝了小師妹仙骨, 將其扔進了埋骨坑。
顧予在謝路行住處找到仙骨, 決心要處置謝路行時,卻被他金蟬脫殼, 不知逃去了何處。
今日謝路行又出現在他面前, 他誓死不會讓他再逃, 傷了他後才知道謝路行是季言心假扮的,顧予只怕是自己在做夢, 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季言心被顧予掐自己的行為逗笑:「大師兄,你沒有再做夢。」說完,她忍不住將他抱住, 哇的一聲號啕大哭, 「太好了,太好了大師兄, 你不是招搖山的叛徒,你沒有剝我的仙骨……」
顧予聞言卻是閉著眼睛, 不敢睜開,仿佛睜開了, 他便沒勇氣說出後面的話:「可是……方才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是我害得師父渡雷劫失敗……可他……殺了我雙親……」
「大師兄這麼溫柔,你的雙親也只會是好人。」季言心抹掉臉上的淚水, 看著顧予,「試問,大師兄了解的師父,可會殺好人?」
顧予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眸中儘是痛苦:「可是鐵證如山,你叫我如何不信?」
季言心問:「是什麼鐵證?你在哪兒看到的?」
顧予一時愣住,對啊,在哪兒看到的?是誰給他的鐵證?那鐵證又是什麼?
如此想的時候,他腦子裡像被兩塊巨石擠壓一般,鈍痛感瞬間擴散開來,迅速蔓延至全身時,已是鑽心刺骨的疼。
眼見著顧予神態反常,不辭立馬為其查看:「他的經脈在逆流!」
不辭替顧予疏通逆流的經脈時,顧予額角儘是細密的汗珠,喚他也有一時間的恍神。
花魄走近:「我來替他瞧瞧。」語畢搭上他的脈搏,片刻後,花魄一怔,「倒是很像阿九姑娘的病症……但似乎,又不怎麼像。我得好好想想,該如何治。」
季言心問:「阿九是失憶,大師兄也失憶了?」
花魄點點頭,又搖搖頭:「倒更像是記憶出了差錯。」
季言心看向不辭:「你知道兇手是誰對不對?你方才在猶豫,你肯定知道。」
不辭嘆了一聲:「在你師父的記憶中……殺死顧予雙親的,是東方玥……那時,他還是季無玥。」
季言心面色沉重:「這便說得通了,他不知用什麼法子,讓大師兄相信他的雙親是被師父所殺,從而利用大師兄致使師父渡雷劫失敗!簡直可恨!」
此時顧予晃過神來,聞言,他難以置信:「你們說的……是真的?」
季言心:「大師兄你信我麼?」
顧予:「小師妹說什麼,我都信。」
季言心拉過不辭:「大師兄,這是師父的契靈,他能看到師父的記憶。我被剝骨後,在埋骨坑九死一生。從坑裡出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招搖山,當時不辭拿著師父的須彌納戒來找我,同我講招搖山出了叛徒,我這才下了山,去尋仙骨。」
顧予聞言又垂下了眸子:「若真如你所言,我便是那個叛徒,是我殺了師父……」師父渡雷劫失敗那日,他回到招搖山後便發覺自己不對勁,但他恐於承認。
幼時他被一黑袍男子從野獸口中救下,後來以同樣的橋段,讓銀臨子將他帶回招搖山。自那時起,心底時不時便有個聲音同他說,是銀臨子殺了他的雙親。他帶著恨意卻在溫情中長大,他也懷疑過,這個待他極好的師父真的是兇手麼?可每每如是想,身體便會鑽心蝕骨地疼,肌肉記憶便會再次讓他相信,師父就是讓他失去雙親的罪魁禍首。
甚至,師父親手將雙親刺死的畫面,每夜都會入他的夢。難不成,這便是他堅信的鐵證?直到師父渡雷劫那日,他將他引入昭帝布下的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