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心眸中的光暗淡了些,是得去同所有人告別的, 便點點頭。她看著不辭消失在光里,才轉身離開。
王朝看著花魄在給眾人療傷,不住感慨:「你說你們, 怎麼就都受傷了呢?少爺我可是連手指頭都沒被劃破一點兒。誒,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無,無敵!」
天咎不懷好意笑笑:「王公子是無敵的,無敵到季言心面對生死,哪怕選了樂游,都無須選我們無敵的王公子。」
王朝一副少爺我不跟你一般計較的模樣:「你是不知道,你們都走後,少爺我可威風了,若是沒有我,時間便倒轉不了,整件事便不會有轉機,便也拖不到百里翊出現。」
天咎故作震驚:「難不成,王公子在納戒中不能將時間倒轉?!」
「我……」王朝一語塞,接著瘋狂給自己找補,「我得陪著那幾萬修士呀!不然他們得多絕望。」
「你就自己說服自己吧,季言心就是沒有選你。」
王朝終於破防:「啊少爺我跟你拼了!」
祁珩被王朝錘了一下:「啊!你同天咎打鬧竟敢錘小爺的頭!信不信我把你醃成酸白菜。」
王朝:「為何是酸白菜?少爺我明明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再怎麼比喻也不會是棵白菜,還是醃過的!」
祁珩:「誰叫你愛穿綠色!」
「啊!少爺我跟你拼了!」
花魄手忙腳亂勸阻:「別鬧了,傷口又裂開來。」
墨旬在一旁笑得慈祥,白澤和騰蛇在天上打得難捨難分。
季言心看著打打鬧鬧的幾人,笑得合不攏嘴,沒一會兒眸光又沉了下來。
決戰前,在納戒中時,祁珩用玄溟赤鯤獨有的力量順利找全了庭皇的記憶碎片,並讓季言心保持自我意識的前提下,能動用庭皇之力。後來她才知道,祁珩每
帶來一次好運,都是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
玄溟赤鯤壽數比仙族還要綿長,可每次交換福運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如今,祁珩只是一介凡人,再無來世,但願他能平安順遂過完這一生。
可是王朝他們怎麼辦?作為自己的靈,日後去了酆都他們會一同前往?還是……
思及此,季言心嘆氣:「哎,忘記問顏荼了。」
百里翊的聲音兀自在她身旁響起:「忘記問顏荼什麼?」
季言心心下一驚,撓頭掩飾,刻意避開他的視線:「啊,沒……沒什麼啊。」
百里翊一眼看穿:「你是不是拿什麼同顏荼做了交換?」
季言心拔高了音調,試圖掩飾自己的心慌:「沒有!絕對沒有。」
百里翊面上有慍怒:「說實話!」
被百里翊這麼一凶,季言心終於繃不住,一行清淚划過,道:「好吧,我說實話,我用王朝做了交換,顏荼助我打敗庭皇,事成之後王朝得跟他去酆都做他的繼承人。」
百里翊蹙眉,判斷著季言心的話有幾分真假。
季言心偷瞄了一眼百里翊,見他一臉嚴肅,立馬補充道:「當日我們誤入酆都,你不知道,顏荼才見著王朝就識破了他早已身死的真相,一直稱讚做鬼竟能在人間存活那麼長時間,實在適合留在酆都做下一任判官。」
眼見著百里翊的眉宇舒展開一半,季言心趁熱打鐵:「當時顏荼便要留下王朝,我死活不同意,才答應了幫他找那生死簿上消失的八百萬人,這才將我們送出酆都。」
「畢竟相識一場,當日畫靈讓他與那麼多相愛的人分開,我總覺著已是對他不起,如今又為了天下蒼生,徹底將他犧牲,今日太陽落山之時,顏荼便會來接人,我……我良心不安啊。」季言心一邊說的時候,一邊將淚水擦在了百里翊的肩膀上。
「那是王朝的命數,去了酆都或許是個更好的歸宿。」百里翊這才信了季言心的鬼話,安慰她。但見她越哭越傷心,忍不住抬手為她拭去淚水,可不知為何,季言心哭得更凶了。
「不忍啊,還是會捨不得。」
百里翊不知如何安慰,只靜靜陪著她。
……
當天邊晚霞迷人眼時,百里翊陪著季言心坐在思過崖的峭壁之上,已然看了半炷香的夕陽。
季言心一直覺得,思過崖的晚霞是世間最美的晚霞,如今是她最後一次看了。
當夕陽逐漸下沉,百里翊側頭看著季言心,琥珀色的眸子裡印著明媚勝繁華的她,他鬼使神差地開口:「季言心,我心悅你。你可願……」
「我不願!」季言心打斷他的話時,最後一縷夕陽徹底沉寂,她起身莫名生氣:「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