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姬溯直起身,又重複了一遍,他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如水,道:「自去用膳。」
姬未湫有意試探著姬溯,故意裝傻賣痴,就是不走:「國事再要緊,也不如皇兄的身體要緊,皇兄忙了一上午,也該歇歇了……一同用膳吧。」
姬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了御座,姬未湫卻自顧自地喚了一聲:「慶喜公公。」
慶喜公公自殿外應了一聲:「殿下。」
姬未湫道:「傳膳。」
慶喜公公遲疑了一瞬,隨即應了。姬未湫看向姬溯,見他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姬未湫也裝作無辜地回望他,等著一個後續。
這樣的事情是不能怪慶喜公公應下的,太和殿中只有姬溯與姬未湫兩人,姬未湫說這樣的話,很容易讓慶喜公公認為是姬溯的意思。
他越俎代庖,姬溯要處置他很容易。
最壞不過一個死而已,姬未湫已經做好準備了,相較之下,他更好奇姬溯隱藏的是什麼,他想要什麼,才去屈尊降貴與他說這些。
聖旨壓在袖中沉沉的,姬未湫決定回去就看——當面看還是有點過於挑釁了。至於姬溯說什麼生死攸關……他現在就是生死攸關!他每天都生死攸關,如履薄冰,希望姬溯明白這一點!
直到慶喜公公來報說午膳準備好了,請兩人移步,姬溯依舊什麼都沒有說,更沒有要處置他的意思,姬未湫跟著姬溯去了外側,見滿桌珍饈,他方才覺得有些真餓了,姬溯在主位落座,姬未湫沒等著姬溯賜座,便跟著坐在了他的身邊。
姬未湫想著曾經在姬溯那兒聽過的世祖皇帝與李雲修的故事,想著那樣的結果對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能欣然接受。他等著姬溯如何應對,結果姬溯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拾起了筷子,壓根沒有要跟他計較的意思。
姬未湫也跟著吃了起來,跟姬溯吃飯規矩大,平日裡都是姬溯怎麼吃他也跟著怎麼吃,宮人夾什麼他吃什麼。
因為他不是皇帝,所以無須什麼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言於表,所以桌上不會出現他明確不喜歡的菜色,但姬溯喜不喜歡就不知道了。
姬未湫吃了一塊糖醋裡脊,要是平日,他就和姬溯說一聲,讓姬溯嘗嘗,自有宮人給姬溯送過去,今日他拿著自個兒的筷子給姬溯夾了一塊,放在了他的碗裡,一派渾然不知的模樣道:「今天御膳房用了心,這道糖醋裡脊格外好,皇兄嘗嘗。」
宮人皆側目,聖上好潔,人盡皆知,哪怕與王爺兄弟情深,共寢共浴,這樣的舉動還是有些逾越了。
姬溯垂首用了,道了一句:「賞。」
姬未湫一頓,不信邪地又夾了一筷子,面上卻笑眯眯地說:「皇兄也覺得好?那皇兄多吃些。」
姬溯這才道:「自管你自己。」
饒是如此,他還是吃下了第二塊糖醋裡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