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喜公公在一旁湊趣,笑眯眯地說:「歷來只有下官給上峰送禮的, 到了殿下這裡, 卻是反過來了。」
姬未湫點了點禮單:「見者有份!公公想要什麼?我現在就添上去!」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慶喜公公連忙道:「殿下莫要折煞老奴了!您賞些什麼, 都是老奴的福氣!就是一個字兒,都沾著您的福氣呢!」
「字是吧?」姬未湫眼眸微動, 驟然看向了一旁一派從容閒適的姬溯, 慶喜公公都來不及阻止,他就跳下了羅漢床, 笈著鞋子到了姬溯身邊。
姬溯在看的奏摺本就不要緊,否則他也不會和慶喜公公在這裡說話, 姬未湫當即扯住了姬溯的袖子, 與他耳語了兩句。
姬溯抬眼掃了一眼有些著急的慶喜公公,一手招了招, 便有宮人將一旁早已備好的灑金正紅大箋呈了來,他取了一張,寫了一個字後姬未湫就拿了起來扇了扇,又跑了回去把箋子給了慶喜公公。
一個偌大的『福』字臨於箋上,不同於姬溯平時的鐵畫銀鉤,這字顯然是放緩了寫的,頗為圓潤溫和。年關時,由姬溯親賜福字給朝廷重臣已是慣例,不少人將這一個福字作為聖眷的象徵。
慶喜公公相伴於姬溯左右,常人只覺得能得聖上一個字便是聖恩,他卻是司空見慣,再者,他又常年住在宮中,自然是沒有的。
這還是他第一回收到這個。
姬未湫揚眉而笑:「字,還是要讓這天下最尊貴的人來寫,沾福氣咱們就要沾個最大的!」
慶喜公公本還有些感觸,聽見這話什麼感觸都沒了,他一時都不知道該說姬未湫膽子大,什麼話都敢說,聖上都敢調侃,還是該謝他的賞。
姬未湫又重新取了一張禮單,提筆落墨:「白銀兩千兩,寶石兩匣,珍珠兩匣,宮造首飾兩匣,頭面兩副,絲六十,綢六十,絹二百……公公,前幾天我府里搜羅到了兩棵黃精,那玩意兒補氣養身最好,您要不要?」
慶喜公公本還想著這麼貴重的禮單是送誰,陡然聽見姬未湫問自己,還有些吃驚,「使不得,這可使不得,老奴無功不受祿……」
「那還是添上吧,這東西難得,還是莊子裡的人問山民收到的。」姬未湫寫得極快,反正他不講究字好不好看,能認出來就行了,他調侃道:「好不容易有個賄賂公公的機會,公公就允了我吧!」
慶喜公公下意識去看姬溯,姬溯恰好此時抬首望來,姬未湫也在看他,兩人視線在空氣中輕輕碰了碰,姬溯淡淡地說:「不是年後迎親?」
聞得此言,慶喜公公眸光微變,姬未湫卻似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姬溯話裡有話一樣,搭話道:「怎麼不是?皇兄你是不知道,阿力那親家覺得阿力家中有個太監總管的叔父不大好,硬是看不上破天富貴就是不肯,虧得我去了一回,才叫阿力親家點了頭……回頭公公得叫阿力往我府上送一份媒人禮。」
慶喜公公連忙道:「是是是,這一份媒人禮絕不敢忘。」
姬溯頷首,道:「如此,朕也隨一份。」
姬未湫一笑,在禮單下方補了兩個字:『雙份!』。
他們兩身份比較特殊,不好明目張胆的在婚宴上賜賀禮,乾脆作節禮直接送給慶喜公公完事兒。慶喜公公在外也是不欲張揚的,此前鄰家知道阿力有個叔父在宮中當太監,卻不知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太監總管,這回談親事才如實相告。
又過了一會兒,姬溯陡然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