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如此,如今亦然。
她只怕,她只怕……君王無情,哪日若他厭棄湫兒,湫兒……還有命活嗎?
……
慶喜公公見姬溯自慈安宮出來,忽地見姬溯臉頰微紅,甚至滲出了絲絲縷縷的血,當即大驚,可再看姬溯眉眼含霜,冷漠如冰,卻不敢吱聲,宮人們早已跪伏於地,無人敢抬頭。
他心中知道,大概是聖上將與小殿下的事情告於太后知曉了。
姬溯沒有直接離去,而是去了偏殿處理臉上的傷口,「取冰。」
慶喜公公本想勸,這寒冬臘月,還要用冰,萬一將面上的皮肉凍得壞死……他正欲轉身去取,卻又聽姬溯吩咐道:「取玉露膏。」
慶喜公公鬆了一口氣,打開偏殿門出去,卻見雲宮令立在門外,手中捧著的正是玉露膏。
太后再激動,再有不忿,也會將此事與姬溯一道齊齊捂下去。
故而面上的傷也不能留下半點痕跡。
冰涼的膏體敷上面容,姬溯神情冰冷,卻意外的有耐心,令慶喜公公連連敷了五六遍,直到確定臉上看不出痕跡後才離開了慈安宮。
***
另一側,姬未湫跟著周如晦在城牆上巡視,他眼力好,哪怕站在最高處,也能看得清城牆根的破損,見上面刀兵劍斧之痕赫然。而城門之外,是兵士們在清理屍骨。
本來今日要去見突厥二王子鐸夏的,但昨夜幾股突厥散兵匯合,突然攻城,廝殺了小半夜才算是將人殺了個乾淨。
姬未湫問道:「這些屍骨要如何處理?」
周如晦道:「集中焚燒。」
「啊?」姬未湫:「就這?」
聞言,城牆上駐守的士兵紛紛看來,這話說的,挫骨揚灰還不夠?這位從燕京來的文書看著俊美斯文,文質彬彬,沒想到這般狠辣?
周如晦對著姬未湫向來是很有耐心,聞言問道:「阿九想如何?」
姬未湫斯文地笑了起來,特別含蓄靦腆:「二哥,我只是覺得城外白雪覆野,茫茫一片,委實有些太過素淨了。」
一眾士兵:那不然呢?修個亭子?以後突厥人來了大家先在城外喝個茶再打?
姬未湫探出頭看了看那些橫七豎八的身體,又像是害怕一樣縮了回來。他道:「聽說京觀可好看了,屍體都有了,二哥,我們也不能浪費,不如就築個京觀吧。把腦袋割下來摞起來,剩下的還是搬去燒,順手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