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他徹底清醒過來,轉過身,看到狹窄的床鋪外側不知何時躺著一個男人,床簾恰好露出一條縫隙,瑩白月光透過陽台灑進來,讓他隱約看清楚面前男人的衣著和身形。
是陸燼。
楚黎以為自己在做夢,碰了碰眼前的人,不是夢,人真的是陸燼。
鼻翼間嗅到的血腥味來自於陸燼的身上,他低下頭,看見陸家外套上沾滿黏膩的鮮血:「上將,你怎麼了?」
陸燼沒說話,陷在陰影里的眉眼似乎沉沉睡去。
他解開陸燼的上衣後,沒在胸口發現傷口,又要去解開陸燼的皮帶,這時陸燼忽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黑暗中溢出一聲輕輕的悶笑。
「怎麼這麼喜歡扒我的衣服?」
楚黎聞言臉色驀地發燙,腦海瞬間想到曾經假性發|情時扒過好幾次陸燼衣服的事情,尷尬到被窩裡的十根腳趾蜷起來。
他唇角動了動,聲音好似脫離身體,自顧自解釋:「我只是想查看你的傷口。」
陸燼坐起身,面容從黑暗裡一點點顯現,深邃的眉眼與楚黎近在咫尺,楚黎的鼻腔里頓時湧入那股熟悉的清新氣息。
「我沒事。」陸燼說。
楚黎這才注意到陸燼軍裝上的鮮血似乎都是別人的:「你身上的血是……」
「壞人的。」陸燼言簡意賅,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想談論這事。
楚黎愣了愣,沒有多問什麼 ,對面莫一州的床鋪空蕩蕩的,人還沒有回來。
「上將,你怎麼來這裡了?」
陸燼輕輕咳嗽一聲,透著股異樣蒼白:「回你的信息。」
回他的信息?
是那條問他怎麼樣的信息……不是用通訊回復就可以了?
「我看到新聞上說你受傷了。」
「媒體瞎說的。」他送路濤去軍醫院治療,被拍到出入軍醫院的照片,媒體為了流量便說是他受的傷。
他似乎有些疲頓,說完話又重新躺到床上去,本就不寬敞的床鋪被他躺著,近乎占了大半地方。
楚黎向邊上挪動身體,聽到他說沒事,先前心中的沉重平復下去,小聲提醒道:「上將,我……室友隨時會回來。」
「嗯,等他回來我再離開。」尾音下沉,夾著一絲沙啞,不容置疑說著話。
楚黎沒再說話,就這麼坐著,垂目看著床上的人,對方似乎很累,閉著眼,不想說話,楚黎也沒再開口。
無聲的靜謐籠罩在二人之間,黑暗遮掩住彼此的輪廓,只余模糊的邊緣。
過了會兒,他要下床鋪,手腕卻被陸燼拽住,陸燼聲音含糊:「不要動。」
「上將,我拿點水給你喝。」
陸燼依然是閉著眼說:「不要動。」
楚黎嘆口氣,只好坐著不動彈,陸燼沒受傷,但好像生病了,氣息有點紊亂,發熱的掌心緊緊拽著他。
他輕聲安撫:「你先鬆開我,我不會離開。」
陸燼仍舊拽著他,不說話,呼吸聲在房間內平穩響起。
楚黎只得坐在邊上打著盹,腦袋一晃一動,不小心栽倒陸燼懷中,陸燼下意識伸手摟住他的後背。
他個子不矮,窩在陸燼的懷裡依然顯得像個小小的一隻,鼻翼埋在對方的脖頸上,血腥味中膠著著對方身上的氣息。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緊接著是輸入電子密碼的聲音。
莫一州要回來了。
楚黎連忙推醒陸燼,陸燼警覺坐起身,唇角堪堪擦過楚黎的臉頰,楚黎愣住一瞬。
在他愣神的那一瞬間,陸燼的身影已經從床上一躍而下,幾乎是瞬間便翻下陽台,動作乾淨利索,就好似從沒在房間裡出現過一樣。
唯有一股掀動的氣流划過楚黎的臉頰,留下一點痕跡。
楚黎掀開床簾,望向陽台,口裡的「四樓」還沒來得及喊出來,人已經跳下去了。
黑色機甲的身影隱約露出一角,轉眼便消失在濃稠的夜色中。
滴——
房門打開,莫一州站在門口,瞬間便察覺到異樣。
一股濃郁的alpha信息素味道瀰漫在整個房間裡,如一把無形之劍懸在頭頂上方,釋放出十足的威懾感和壓迫感。
仿佛要他認清楚主權領地,不得覬覦。
莫一州是頂級alpha,可還是被房間裡對方故意留下的信息素震懾到骨骼發麻,脊背僵住,站在門邊近乎走動不得。
而他的室友,那個beta的視線剛從陽台上收回來,朝他露出個心虛的笑意。
beta聞不到信息素,還以為一切都隱藏的很好。
「莫同學,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