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從他模稜兩可的話中已經明白什麼了,迎著對方黑漆漆的瞳仁,心情一點點沉寂下去。
原先說是星盜團出現就能捉住他們,現在又要說從長計議,等到一切時機都合宜時,下城區的omega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
歸根結底,陸燼和那些上城區的人一樣,沒有把下城區的人當做人看待。只把這件事情當成掣肘對方的把柄,讓無數omega的命成為他們爭名奪利、問鼎權欲的墊腳石。
「如果星盜團捉的omega是星主的兒子,你還會這樣拖延嗎?」
「楚黎……」
楚黎向後退去一步,避開對方伸過來的手,轉身離開。他不怪陸燼,陸燼身居高位,在想什麼在考慮什麼,不是他能理解的。
同樣,陸燼也理解不了他。
陸燼擰著眉,從身後拽住他。
「你身上還有傷,要去哪裡?」
「我要回去。」
「回哪兒?」
「回到下城區。」
「你是打算去救他們?你一個人根本救不了他們。」
陸燼攬住他的肩膀,他卻又推開陸燼,過了會兒,夾雜著嘆息的聲音響起。
「你以前不是這樣。」
陸燼愣住,眼中閃過一瞬的恍惚,以前……
他以前確實不是這樣。
他以前是個理想主義者,以為自己能救下所有人,後來才發現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他壓根不是什麼救世主,他同眾人一樣,深陷在這個泥濘的世界之中。
不得喘息。
在他怔忡間,楚黎已經推門離開。
楚黎摸出星幣,站在懸軌站口等著車。
寒冷的風穿身而過,將衣服吹得緊緊貼在身上,襯得他身形更纖瘦。他正了正衣領,坐進飛車,挑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著。他臉色不怎麼好,還在心裡想著剛剛和陸燼的對話。
誠如陸燼所說的那樣,他根本救不了他們,可他也曾是個受害者,如果不是那時被陸燼救下來,他現在恐怕早已成為某個星球上某個alpha的性|奴,也可能早就被折磨死了。
正是因為經歷過這些,所以他真的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既然不能徹底摧毀星盜團,那現在至少救下一個人是一個人。
阮阮告訴他一艘小型飛船落在廢棄工廠那兒,停頓半個小時又走了,應該是運走一部分omega。
阮阮將偷拍下來的飛船照片發給他。
他放大照片查看,企圖看到什麼訊息。
這時,耳邊忽然聽到驚呼聲。
「怎麼有艘飛船跟著我們?」
「誒,飛船好像是在找什麼人。」
楚黎聽到這,才抬起頭看向窗外,熟悉的黑色飛船正跟隨著懸軌運轉,與他並排而行。
儘管看不到飛船內的人,但直覺那人在盯著他。他繃著臉,目光直視前方,假裝沒有看到對方。
懸軌司機不知道接收到什麼命令,竟然停了下來。
飛船伸出一截舷梯,搭到懸軌上,飛船內男人的聲音透過通訊傳來,
「上來。」
「不。」
「帶你去星盜團。」
楚黎聞言瞬間站起身,好似被打了雞血,好看的眉眼彎成弦月形狀,立即走上舷梯。
陸燼看他一眼,便移開目光,操作飛船改變行駛方向。
「星盜團老巢在哪兒?」楚黎聲音里有著抑制不住的激動,走到他邊上問道。
「萬相城。」
萬相城二十年前叫做地下城,裡面充斥著各類見不得人的黑色交易,槍火、器官、賭博、禁藥等等,後來被帝國管控,改名為萬相城,成為名門權貴的秘密銷金窟,逐漸消失於普通民眾視野內。
本以為這個地方已經「改邪歸正」,卻沒有想到還在做黑色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