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聽完話,凝起眉心:「按道理來說,只是皮膚接觸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這樣吧,我抽走一管你的血液,回醫院裡化驗。」
楚黎點點頭。
醫生道:「不過根據我的經驗,你這應該是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
「對,戰爭創傷後遺症。」
楚黎砸了砸舌,戰爭創傷後遺症?
是因為這個嗎?
不過他在戰場上並沒有感到害怕。
腦袋又有些昏沉,醫生走後,他躺到沙發上陷入到熟睡中,身上裹著陸燼的外套,被那股熟悉的清新的氣息包裹住。
這股氣息,他也曾在宋栩的衣服上聞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從睡夢中醒過來,睜開眼發現整個世界都黑了下去。
那一瞬間無邊孤寂蔓延到他身上,莫名心悸,就好像丟失了什麼東西,或者抓不住什麼東西,窒息的惶恐在黑暗裡散開。
他掀開身上的衣服,走向唯一還有著光亮的窗戶,看到草坪上已經亮起一盞盞白燈,燈光之下,眾人雖然不似先前那般歡快,但也還是三三兩兩湊在一塊,嬉笑喝酒,熱熱鬧鬧。
陸燼和宋栩坐在高座之上,時不時的會有將士過來敬二人酒,二人似乎酒量都不錯,來者不拒。
他想到先前陸燼說的話,去去就回,結果等了這麼久也沒有回來。他不由輕輕呼口氣,坐到沙發上去,身影淪陷在黑暗中。
耳邊,是宴會上斷斷續續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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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燼一入會場,便是被人纏著問星主的事,安撫完眾人星主沒有事,又開始走宴會流程,發表演講,等軍部高官們依次發表完演講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然後是敬酒環節。
他為了早點退場,來者不拒,喝了不少的酒,才擺脫掉糾纏。
他推開休息室的門,發現沒有開燈,沙發上隱隱坐著個人影,以為楚黎睡著了,便也沒有開燈,放緩腳步走到楚黎身旁,將楚黎抱起來。
楚黎看到他的一舉一動,竟然下意識配合他裝睡。
他靠在陸燼的懷裡,閉上眼睛,腦袋抵著對方的心口,隔著黑色西服,似乎都能聽到對方有力的心跳聲。
呼吸中是淡淡的酒氣,不算難聞。
路濤從身後追過來,壓低聲音:「燼哥,你這麼快就回去?不通宵嗎?」其他人都打算玩到通宵,宴會結束後再轉場去別的地方快活。
「不了,夜深了,該到小朋友睡覺的時間了。」
路濤看了一眼他懷裡的「小朋友」,笑了笑:「行行,那你走吧,我繼續和他們玩。」
「嗯。」
陸燼一路抱著楚黎,外套披在楚黎身上,恰好能遮住楚黎大半張面容。他將楚黎放到飛船的便攜床鋪上,狹窄的房間內,沒有聲響。
還在裝睡的楚黎,只好將呼吸放得輕輕的,心裡忍不住後悔,為什麼要裝睡啊,現在害得自己眼睫都不敢多動一下。
過了會兒,另一道平穩的呼吸聲在房間內響起。
楚黎才如做賊般緩緩睜開一隻眼皮,入目看到微敞的白色襯衫,胸腹線條若隱若現,領口之上頸動脈線條略崩,下頜輪廓完美優越,他以為陸燼睡著了,便繼續抬起視線,直到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瞳仁,猶如被嚇到,眼神忽地收縮,心臟不受控制般加速。
陸燼在看他,眼神很靜,見他醒了,慢慢湊到他跟前。
「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楚黎咳嗽一聲,還以為被陸燼發現自己裝睡了,聞言臉上的熱氣退下去:「現在好些了。」
只是身體偶爾會傳來一陣陣的眩暈。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即將要變異。
可惜他不是小孩子,不好意思把這種奇怪的感覺告訴陸燼。
陸燼伸手摸向他的額頭,指腹堪堪擦過一側的耳垂:「再睡一會兒吧,還沒有到家。」
「好。」楚黎閉上眼睛,想到了陸嬈的話,又睜開眼睛。
陸燼:「怎麼了?」
楚黎:「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發現我是個騙子,你會怎麼樣?」
陸燼笑笑:「騙我什麼?」
楚黎難得開玩笑:「騙身、騙心,騙……」後面沒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