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回憶一下到底有沒有昏迷過?」
陸燼正欲再次否認,不知道想到什麼,剎那間渾身血液凝固住,如墜冰窟,黑色的眼睛失去焦距,一錯不錯看著前方。
冷峻的面容明明曝露在強烈的光線中,卻似被一層薄冰籠罩住,寒冷,陰鬱,不可置信。
耳邊陸嬈說了些話,他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他想起來唯獨失去意識的一次,是喝了楚黎的青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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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前。
楚黎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透過窗戶,發現天色又黑了。
這幾日,總是很困,清醒沒多久又會陷入沉睡,睡下去沒多久又會被噩夢嚇醒。
艾莉告訴他,陸燼被星主喊去元宮,現在在審刑庭,晚上不會回來。
他喃喃:「審刑庭?」
「是啊,星主今日抓到三個活的反叛者。」艾莉搖搖頭,「把審問他們的事情交給了上將,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楚黎打開光腦,看著新聞報導,今日有十多個反叛者偷襲元宮,他們根據齊允身上的定位,闖進密室想要帶走齊允,卻在半路上被發現。
三個反叛者當場死亡,四個自殺死了,還有三個來不及自殺便被活捉住。
星主興許是怕這三個反叛者跟齊允一樣,身上還有陷阱等著他,也興許是有別的謀略,所以把人交給陸燼審訊。
元宮隨後發布了一系列澄清證據,首先放出來齊允精神、身體健康的視頻,力證袁競沒有虐待他,從側面否認那條視頻內容的真實性。
然而很快便被人根據視頻里的光線角度,判斷出這條視頻拍攝的時間是在虐待之前。
於是元宮又只得發布新的證據,是當年袁競和陸遇、陸幸拍的合照,以及陸遇、陸幸二人對袁競的評價,來力爭袁家和陸家關係很好,根本不存在什麼權欲之爭。
但面對這些二十年前的證據,民眾們明顯不買帳。
袁競只得親自出來召開發布會,在發布會上表示,會親手操辦二十天後的移位之約,將陸燼送上星主之位。
開完發布會,袁競當著一眾記者的面,直接昏倒下去。隨後一則星主連續高強度工作72小時,心力交瘁昏倒在地的新聞登上網頁頭條。
元宮買了不少水軍,從中引導風向。
不知道民眾是信了還是沒信,網上的反對聲和批評聲被讚美聲和心疼聲所代替。
……
楚黎關掉網頁,塞了顆糖到嘴巴里。
濃郁的絲絲甜味纏繞在口腔中,瞬間提起精神,他交代艾莉幾句話,便離開星雲,趕往下城區。
因為到處都有遊行,懸軌飛車暫停,街上滿是人們的激情宣講,甚至一些人一邊演講一邊躲避身後守衛兵的追捕。
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夜色中,面目安靜沉寂,就好似單獨置身在另一個維度內。一路走到修理鋪,月色自上而下籠罩住鋪子,鍾老頭坐在院子內抽著煙壺,口裡時不時發出一聲長嘆。
難得這麼晚還在修理鋪。
楚黎走過去,將一個黑色的圓形晶片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鍾老頭怔怔看著黑晶片,片刻後,才抬頭看向楚黎,眉心一點點收攏起來,眼睛一瞬間閃過無數種情緒,到最後,是恍然大悟。
他拿起黑色晶片,重重吸了口煙,開口要說什麼,楚黎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一個字都沒有說。
想表達的都在那個黑色晶片上了。
鍾老頭緩緩嘆口氣,拿起一旁的晶片,看著楚黎的身影消失在盡頭。曾經設想過會是誰,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一直以來在背後用財力支撐反叛者運作的神秘人,會是楚黎。
明明楚黎還在他這兒打工啊!
怎麼會比他還有錢?!
鍾老頭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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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下城區,楚黎趕往軍校。
上次南恩斯特戰役獲勝後,軍校給大家放了七天的假,今天是假期最後一天。
半路上,他腦袋又一陣眩暈襲來,仿佛有綿針要從骨頭裡冒出來,渾身傳來細密的疼痛,痛得他實在走不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