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哭啼聲忽然響起,雖然是嬰兒的哭聲,但帶著一股不可一世的意味,嗚哇嗚哇響著,剎那間所有蟲子都停下了廝殺,仿佛被點了穴道,愣住片刻,而後不約而同朝哭啼聲衝過去。
楚黎看到視線中猝不及防出現一隻蟲子,兩隻蟲子,三隻蟲子……
蟲頭交疊的越來越多,它們黑溜溜的眼睛在好奇的看著什麼。爾後,觸角相互觸碰,交流訊息。
過了一會兒,視線突然一黑,耳邊是嗚嗚風聲,好像被馱起來了,正朝著什麼地方飛快趕去。等到視線再次清醒,看到的是五彩斑斕的礦山,堆滿了晶石。
哭啼聲驟然停住,只剩下鼻涕吸溜聲。
楚黎也從夢中清醒過來,恰好一朵白色花瓣悠悠落下,沿著他的額頭鼻尖下滑,他伸手接住,看了一眼花瓣,又抬頭看了一眼聖靈樹。
剛剛做的夢,好像是上一次的夢的延續。
哭泣的小嬰兒,陰森血腥的殺戮戰場……
兩個相差甚遠的元素,卻融合在一起,處處透著古怪、不合理的氣息。
他不懂,聖靈樹為什麼讓他做這個夢。
他站起身看向聖靈樹上開著的那朵花,它開得很漂亮,每片花瓣都悉數展開,黃色的花心如小點點簇擁在一起,成了聖靈樹上唯一的異色。
這朵花代表著他,在他邊上,還有一個花骨朵,那代表著他肚子裡的孩子。
花骨朵現在越長越大,但同大花比還相差甚遠,它緊緊依偎在大花身上。四周的葉子則自動聚攏,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防護罩,將這朵花和花骨朵保護起來。
他摸了下肚子,想著夢裡的場景,垂下頭慢慢道:「如果夢裡的場景是和它有關係,那麼一切苦難和殺戮讓我經歷就好了。」
孩子已經在他肚子裡待了九個月,讓他從最一開始的不可置信、不願接受到坦然待之,再到現在,深深……深深的愛著它。
每一次胎動,讓他既感到害怕,又感到幸福。
它是他孕育出來的小生命,在他的體內,一點點長大,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血息關係的親人。
他不想它受苦,願意代它承受那份苦。
孩子像是感受到他的想法,在他肚子裡輕輕動了下。最近這些時日,孩子伸懶腰踹他時,小腳丫的模樣甚至都能在薄薄的一層肚皮上顯露出來。
畫面可愛又有些詭異。
楚黎摸了摸肚子,笑了下離開。
一陣風吹來,吹到他身後,聖靈樹葉子搖搖晃晃,上面的兩朵花也隨著風晃動。
小花骨朵動起來的時候,隱隱可見其身後還藏了一個更小更扁的花骨朵。
-
星雲。
陸燼接連兩次被抽走大量信息素後,人發起高燒,最先發現他發高燒的是黑鷹。黑鷹一蹦一跳,跳到他的脖頸間,這股灼熱的溫度透過皮膚,快要將空氣都給點燃了。
黑鷹用爪子碰了碰陸燼的下巴,見陸燼沒有反應,又跳到陸燼的臉上,陸燼不舒服,伸手將它撣開,它迎面栽在了被子上,好不容易才轉個彎,爬上陸燼的心口。
啾啾啾。
陸燼單手抵在眉心上,高燒燒得他意識恍恍惚惚,腦海的世界戰火紛飛,忽明忽暗的炮火光線中,手中照片裡的人面容漸漸清晰。
他捏緊了照片,收在懷中,從此也收在了心裡。
楚黎。
想楚黎。
好想楚黎。
他滿腦子只剩下楚黎了,過了會兒,耳旁傳來模糊的聲音,是艾莉的驚嚇聲。
「上將,上將,你怎麼回事?」
「陸嬈殿下,上將出問題了!」
耳邊的世界安靜下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尖銳刺耳的抱怨聲響起。
「你們怎麼做醫生的?為什麼要縱容他連續抽取十二管信息素!你們這樣會直接毀了他的腺體!」
「如果名琮出了什麼事情,我不會放過你們這群庸醫!」
……
「上將的問題不是普通的發燒,而是……而是因為過度抽取信息素,腺體受損,出現信息素紊亂情況,導致易感期突然爆發了……」
「易感期?」陸嬈冷靜下來幾分是,隨後又反應到不對勁,「他發著高燒,神志不清,這怎麼可能是易感期?易感期哪裡有這麼嚴重?」
「陸嬈殿下,您先消消火,上將之所以出現這個問題,恐怕是因為這麼多年來,上將的易感期一直靠抑制劑或者找beta來緩解,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上將的信息素生理需求,以致於現在易感期到來,出現了很多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