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面容漂亮精緻的陸嬈,身體上卻沒有一塊好的皮膚,整個身體上布滿被大火灼燒過後皺巴黏連在一起的瘢痕,密密麻麻,直令人頭皮發麻。
白鷹和黑鷹本來被陸嬈的舉動嚇得要捂住眼睛,結果看到陸嬈身上的瘢痕,兩隻鷹不約而同目瞪口呆,張大嘴巴。
啾(好可怕)
「當年在那場大火中我雖然僥倖活了下來,可是身上幾乎達到90%的燒傷面積,數次生命垂危,經過無數次手術和治療,我才能活下來。」陸嬈提及這段悲痛的過往,已經能做到淡然。
「可我算是幸運的,因為我的父母、兩位哥哥和嫂子全部死在了大火中,」
「名琮更幸運,被我大哥和二哥用身體護住,從爆炸的火海中毫髮無損活了下來。可事實上,那場大火,在名琮心裡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我利用他受到的傷害,逼他改名字,讓他只要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就永遠記得那場大火燒毀了所有,我要他不停的努力、前進。」
說到這,她笑了下,緩緩拉上裙子拉鏈,被裁剪得體的長裙包裹住,她又似是一朵花。
「甚至當我發現他因為你,而對報仇的意念鬆懈時,我會故意展示我身上的疤痕,讓他愧疚,逼他不得不按照我的要求來做事。所以當初海特城的計劃,他不同意,我就這麼逼他的。」
「可最後,他還是要取消這個計劃,是我和袁簡意等人擅自決定繼續下去。所以你真正該恨的人,不是他,是我。」
「第二次和你見面,也是我故意說那些話,歪曲事實,他心裡喜歡的人是你,被拿出來當作擋箭牌的人其實是宋栩。名琮之所以沒有澄清和宋栩的緋聞,就是因為宋栩才是保護你的擋箭牌,混淆元宮的視線。」
楚黎聽著對方這般,眼皮垂下,臉上並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
窗戶的陰影灑在一側,顯得他面容一半昏暗一半清晰。
心臟此刻也是這樣。
一半冷硬成石塊,一半被硫酸腐蝕。
「在你死後,他仿佛變成了一具只知道為你復仇的殺戮機器,他不顧一切,反抗元宮,攻打蟲族,誰都阻止不了他,直到他的身體徹底熬不下去。」
「那個時候,看到他那個樣子,我才明白,自己做錯了。我為了達到復仇的目的,不擇手段,根本沒有在乎過他真正想要什麼,原來在那場大火之後,我也殺死了真實的他。」
「我一度以為他會……隨著你而死掉,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還好,後面我發現他又振作起來,我以為他忘了你,結果現在才發現,原來是因為他發現你還活著……」
陸嬈眼眶噙著淚,揩拭了一下眼角。
「這次他易感期突然爆發,我找了其他人去接近他,可是他根本不准任何omega靠近他,他口裡……一直念著你的名字。」
「他是真的愛你。」
最後一句話,陸嬈說的很輕,卻也很沉。
六個字落在大殿之內,仿佛盤旋於半空,久久不消失。
楚黎緩緩蜷起手指,視線盯著一處放空,他沒有說話 ,像是在心裡想著什麼。無聲的沉寂,瀰漫在四周。
陸嬈努力平復著情緒,過了很久很久,她抬起頭看著楚黎,心裡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但覺得今日已經說的夠多了。
她沒有聽到楚黎的回覆,她知道楚黎還在生自己的氣,可只要他能明白陸燼的心是真的就好了,她轉過身離開,走到門邊時,又停下腳步回望一眼。
楚黎這時恰好抬起頭,同她的視線隔著半空相遇。
她唇瓣動了動:「名琮,麻煩你了。」
楚黎依然沒說話,在聽到她說的那些話後,他的心臟很不舒服,呼吸也不順暢,就跟生病了一樣。他捂著心口,站起身,平復著情緒。
內心並不如外表這般沉默,可也沒有驚濤核浪,是一種平靜的難過。
難過,錯過太多。
以致於就算陸嬈說的那些是實話也無濟於事。
陸燼,他到底愛的是誰,想的是什麼,也改變不了過去所發生的的悲劇。在他的機甲墜入蟲海,他望著被鮮血浸染的上空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和陸燼,斷的徹徹底底。
陸嬈離開後,楚黎一個人坐著,白鷹和黑鷹大抵是察覺出他情緒不好,飛到他身邊,一左一右用腦袋蹭著他,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可他依然一動不動。
外面,伊恩三人看見陸嬈從大殿內離開,豎著耳朵,發現殿內沒有任何聲響。三人相互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叩了門,讓獸仆稟報才走了進去。
他們本想要詢問楚黎,帝國的人來說了些什麼,可看楚黎異常沉默的樣子,三人口裡的話戛然而止,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帝國的那段過往讓王上很不開心,可是帝國的那群人卻總愛出現在王上的面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氣氛,突然被龐醫生不合時宜的大叫聲打斷。
「哎呦,你別亂跑,你還沒穿衣服啊……」
下一瞬,眾人便看到一個渾身濕漉漉,僅穿了貼身黑色短褲的赤身男人闖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