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難聽,可足以威懾在場所有人,一時間人人低頭順眉,堂中驟然陷入死寂。
「陛下,」衛北臨聲正辭嚴,竟半分沒有先前紈絝不著調的模樣,「臣自認愚笨輕浮、不堪大任,但臣從來不流連煙花柳巷之地;再者這位姑娘口口聲聲說與我情深,卻說不出相處的細節,即便理由再多,可孩子都有了,怎會一點回憶也無呢?」
顯然恐懼而靜默的氣氛並不能影響到他,此刻偌大的皇庭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格外清晰,又格外令人耳目清明。
便是餘下人對他多有偏見,也不得不承認此話條理順暢,讓人挑不出刺。
景仁帝道:「確是有理。」
「陛下!」若雪卻又按耐不住,撕扯的聲音有些尖銳,「奴婢能答上來!」
「哦?」衛北臨目視前方,並不看她,「那我再問你,我身上哪裡有痣?」
若雪顫著唇,不語。
「你說你能答上來先前的問題,可那些問題皆是私事,便是你胡編亂造旁人也不曉得,我除了矢口否認亦無法證明清白。」衛北臨說,「我問你我身上痣,卻是因為我從不與人同浴,你想了解也無從得知。」
他微仰起頭,終於露出幾分少年郎的傲氣,「我衛北臨此生只會娶一人,珍之愛之,絕不會做這種背叛她的事!」
一片沉默中,景仁帝忽然起身,竟旁若無人地鼓起掌來,「好!有志氣!」
堂中仿佛有一瞬詭異的停滯,隨即如排山倒海般爆發出一陣掌聲,像是在彰賞什麼大功臣。
荒唐!
迫於皇威麻木鼓掌的眾人笑容勉強,恨不得從地里挖個洞鑽出去。
就算衛北臨這番話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皇帝也不用這麼大反應吧?!
衛北臨額角微抽,雖說看樣子這盆髒水是擋回去了,但他怎麼看皇帝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樣子?
景仁帝鼓掌鼓盡興了,歇下來已是笑容滿面,問:「既然如此,那日與你同乘馬車的姑娘便是你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個人了?」
席間面面相覷,景仁帝這話到底是真好奇還是在挖坑啊?
褚雪鏡眉心一跳,下意識朝景仁帝看去——
景仁帝笑意未散,輕飄飄的目光同她相對卻好像千鈞重。
他知道是她。
褚雪鏡攥緊手指,瞥下眼的瞬間飛快地掃過景仁帝身邊立著的賀尹。
是賀尹告訴他的?
還是……
她想到某種可能,睫羽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回陛下,」衛北臨清朗的嗓音響起,褚雪鏡循聲看去,男人耳垂通紅,卻不是醉酒的紅,「是的,臣……臣願與她長相守。」
他低垂著眼,方才的字字珠璣咄咄逼人仿佛假象,卻是不敢再說別的。
可即便一字不言,男人泛紅的脖頸面容已然暴露了一切。
唐突!冒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