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無論如何也不該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嫻和說得篤定,褚雪鏡只得道:「你冒險留下來,是想做什麼?」
總不能無緣無故賴在她這裡, 連傷都不治就為了問她什麼心悅不心悅的吧?
嫻和抬起眼,白如紙的臉色人見人駭, 仿佛風吹便能要了她的命,但她的目光卻沉如黑墨,宛如裹著千鈞重。
「褚二小姐, 」這是兩人見面以來,嫻和第一次有姓有身份地稱呼她, 「你好像很相信我?」
且不說她與褚雪鏡是第一次打照面,即便如褚雪鏡所言她認出自己是昨夜夜宴的舞女,那也不足以讓她幫自己逃出生天——換做任何人, 都會將她交出去以自身的安危為重。
一個來歷不明的舞女,眨眼間變成身受重傷的縱火犯,褚雪鏡就這樣毫無防備地信任她,甚至放任自己利用她做局。
是善良得天真,還是別有所圖?
褚雪鏡不意外她會問此,卻不急著給她回答,眼波微轉,視線便似雪落般落至不遠處趴著的小貓上,輕聲道:「還未詢問姑娘名姓。」
嫻和眼眸微狹,似是摸不准她避而不答的緣由,隨口道:「傅子嫻。」
——「我是,無父母取名姓,旁人都喚我嫻和。」
一冷一溫的嗓音仿佛穿過時間洪流在這一瞬間重合,褚雪鏡垂首掩去眼角淚光,如今哪個時期的她在說謊都不重要了,傅子嫻也好,嫻和也罷,總歸都是一個人。
嫻和看著她輕輕頷了頷首,紅唇微動,「我也很奇怪,傅姑娘看起來是防備心很重的人,為何會在無故重傷的情況下還故意留在我院中,感覺傅姑娘也很相信我呢。」
嫻和:「……」
事實證明,身體柔弱的人不代表她不伶牙俐齒,嫻和挑了下眉,她明明方才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眼下竟奇異地自己撐坐了起來,好整以暇道:「二小姐不好奇我究竟是什麼身份?」
「滄州來的舞女。」褚雪鏡不假思索答道,「滄州人靈地傑,進獻來的舞女自然不凡。」
她倒是會鑽空子,半點話也套不出來。嫻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幽幽道:「你在查褚玉霜和蕭胤玦,對否?」
褚雪鏡緩緩掀起眼皮看著她,容色似乎冷了兩分,不說話。
嫻和卻愈發起勁,三兩句話便將褚雪鏡近來做的事抖落了清楚,「你去鴻玉坊,便是為了探蕭胤玦底細,我說的又對否?」
滄州舞女不過進金陵幾日,嫻和卻能將半月中的事了如指掌,褚雪鏡從榻邊站起,垂眼看著她,「還有呢?」
她還知道什麼呢?
「還有…?」嫻和咂摸著女人的反應,俗話說越寧靜越是暴風雨前,她試探著開口,「昨夜宴上那個說自己是鎮北王世子外室的舞女,其實是冒充的你…對否?」
衛北臨悄悄從褚雪鏡小腿後冒出一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