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北臨無端心上一絞,臉上的玩笑之意霎時消失殆盡,「我、我沒有真的怪你……」
事實上,方才的褚雪鏡才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無論是她和秦合歡撒嬌也好,故作兇狠向褚玉霜放話也罷,包括嫻和揭穿她的作為時,她冷聲冷顏的對峙,都鮮活真實,在他面前卻……
甚至不如圍爐宴再見那次嘲諷他屬狗那般明媚。
衛北臨有些無措地鬆開她的手腕,女人的沉默像是當頭一棒,叫他瞬間從喜悅中抽身。
漆黑的房中只有桌上的小燭台上還有一啜亮影,兩人相對而立,仿佛被同時按下暫停鍵,空氣中的凝滯死寂得令人心寒。
男人忽然開口打破靜謐,「我還不值得你信任,對麼?」他雖是問出口的,語氣卻十分篤定,顯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輕哂道:「或者說,我本來就是你隨手勾來的棋子,我……」
男人驟然止聲。
褚雪鏡毫無徵兆地抱住他的腰腹。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貼近,卻和以往都不相同。
沒有眼線、沒有監視。
偌大的房屋裡只有他們,可她還是抱住了他,溫軟的臉頰貼著他的心口,讓他飛速跳動的心臟無處遁形。
直到開口時他才發覺自己喉間乾澀得不成樣子,「你……」
他想說,你這次又準備用什麼理由敷衍我呢?還是說在你眼裡我衛北臨就是這麼隨意的一個人,任君摸抱不用負責?
或者是又來這一招,只要他想知道她的事,就會像這樣吊住他,巧妙地化解了既不想棋子知道太多、又要棋子任勞任怨的尷尬局面。
男人喉頭滾了滾,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只是沉默地、像是服輸了,彎身用自己的雙臂將女人緊緊擁進懷裡。
「衛北臨。」
他聽見褚雪鏡瓮聲瓮氣地叫他。
她很少直接叫他的大名,上一次還是元宵夜擁擠的人群里,她無意叫的。
她輕軟的髮絲就在鼻尖,是獨屬於她的軟香。
男人閉了閉眼,「嗯。」
「若是能逃,」她說,「你帶我回北境吧。」
男人雙臂倏然收緊。
他的腰很堅實,懷抱很暖和,仿佛能驅除沉疴在心底已久的疲憊。
他的手臂也很強勁,將她抱在懷中,卻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那樣,深深地。
半晌,褚雪鏡才聽見他有些低啞的聲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啊,唬你的謊話。
褚雪鏡感受著臉頰下蓬勃跳動的心臟,貪戀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明明先前還失落她不信任、懷疑她要用完便棄。
傻子,轉眼又心軟了。
但不可否認的,他的擁抱很有安全感,她很喜歡。
可惜,還是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