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一瞞就是一輩子,連如何死的都不清不楚。
景仁帝登基的前兩年正是朝廷動盪之時,外戚干政皇權不穩,再者先帝死後遺旨換太子過於突然,廢太子黨心有不甘,故而景仁帝時常遭遇刺殺,直到嘉元三年才逐漸坐穩了這個位子。
而嘉元二年,景仁帝為拿廢太子黨羽喬裝出金陵,在金陵邊界卻遭遇埋伏,碰巧遇到了帶褚雪鏡回金陵的忠遠侯夫婦。
「朕叫你來,確實不是審你的。」景仁帝居高臨下地睨了一眼少女的神色,轉身回坐在太師椅上,「褚回澤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褚回澤,又或者說,他從來都沒變過……褚雪鏡,朕知道你並非等閒之輩,即便那年你是被迫落湖,朕依舊將這份恩情記在你頭上。」
「朕可以允諾你一個條件,」景仁帝道,「任何條件。」
……
審訊從清晨一直持續到半夜,皇帝不停歇地面見了朝中臣子及其家眷,甚至不覺勞累地一一召見了寺中和尚。
大理寺叫來的仵作在中午便到了,長公主蕭婉書的確死於劇毒,至於旁的消息一律被景仁帝封鎖,長公主究竟是不是為人所害,又是為什麼死去,無人知曉。
眾人只盼安分度過今日,別去觸皇帝的霉頭。
「小姐,您歇會兒吧。」青冬小心翼翼看著褚雪鏡,自小姐從外頭回來後就一直坐著發愣,偏生這麼明顯的不對勁她們也不敢多問什麼,只能先勸著她別熬壞了身子,「不若您先睡下,有人傳喚青冬再叫您?」
「是啊小姐。」春茵幫腔道,「您這樣乾熬著要壞了身體的。」
門口都是侍衛嚴守著,褚雪鏡輕輕眨了下眼,道:「你們退下吧,我有分寸。」
小姐一言不合總愛趕她們。
青冬蹙著眉朝春茵使了個眼色,春茵抿了抿唇,道:「現下狀況特殊,小姐……」
「不必多言,」褚雪鏡淡淡開口,毫無轉圜餘地,「去吧。」
青冬飛快地眨巴兩下眼,利索地行了禮扯著春茵退下。
房中恢復寧靜,褚雪鏡舒了口氣,合著衣衫半躺在塌上假寐。
蕭婉書死了,還是死在天界寺,與前世發生的事大相逕庭。
如今她可以肯定,景仁帝也是重生的。
前世景仁帝死得也很突然,她依稀記得是在她「命喪洞房花燭夜」後不久,她還在暗市輾轉時聽見的皇帝駕崩的消息。
景仁帝一死,太子蕭胤玦便理所應當繼承皇位,隨後大肆宣揚醫術藥方之類,為褚玉霜進宮鋪路。
仔細想來……
褚雪鏡忽然睜開眼。
要說人短命,皇室的人未免過於慘澹。
先是去年太后病逝,現在是長公主蕭婉書,兩月後又將是皇后溫華錦,最後是四年後的景仁帝。
接二連三的病死……總不能都是蕭胤玦的手筆。
他不過是太子,朝臣敬他兩分,民間人敬他九分,可太后皇后等人他卻是動不得的。
再者前世她並未聽說蕭婉書的死訊,要麼是皇帝悄然壓下——畢竟長公主本就臥病多年,許久不露面也無人懷疑;要麼就是她根本沒死。
可今生她卻死得轟轟烈烈、聲勢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