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從衛府後門一路駛離，直奔城門，卻在接近城門口時偏轉了方向，悄無聲息地拐進一旁的小林中。
「你來了。」
小林深處從來荒無人煙，此時卻有兩輛馬車在其中停留，褚雪鏡的馬車在兩輛馬車對面停下，車夫是秦合歡找來的人，停下馬車後便識趣離開。
許久之後，秦合歡掀開擋簾，輕喚了一聲，「雪姑娘。」
三個字仿佛是某種暗示，對面馬車中，秋芝應聲撩開車簾，自己先下了馬車，隨後戴著暗色冪籬的女子扶著車沿下來，轉而上了秦合歡所在的馬車中。
秋芝看著褚雪鏡的身影消失在簾後，才又提步坐回了原來的馬車，車簾落下，一切歸為靜寂。
「……師叔？」褚雪鏡沒料到鍾遠良也在馬車中，不由一怔，在秦合歡身邊坐下，「這是……」
「你要去涉險。」鍾遠良面無表情地道出這個事實，「但沒人勸得動你，你和你母親一樣倔。」
褚雪鏡手指攥了攥裙衣。
「鄭牧馳的老巢雖在滄州，但滄州探子回信，他似乎有意將那邊的『生意』，帶到金陵來。」秦合歡看出兩人無聲的僵持，出言提起別的正事，「不過金陵近來上面看得緊，他沒那麼快翻出大浪。」
前世鄭牧馳回金陵後並沒有這般招搖，明月山莊的名號更是不曾聽聞。
女人隱在冪籬下的柳眉蹙緊，她重生回四年前，那麼前世她被賣去的暗市，想必還沒能完全形成利益鏈條，也因此她重生回來，想尋找這方面的消息難如登天。
難道一定要等到一切都成定局的時候，才有可能一舉掀翻、查明真相嗎？
不，她能等得，可受暗市折磨已久的少女們如何等得？
褚雪鏡抿了抿唇，道：「衛北臨昨夜去明月山莊一探，他的暗侍搜羅了整個山莊，除去鄭牧馳明目張胆招攬的舞妓，似是後山有一處地方有重兵把守，警惕非常，便是暗侍都險些打草驚蛇……」
「鄭牧馳？」鍾遠良抬眉看向兩人，「查他做什麼？」
秦合歡愣了愣，其實她也沒弄清楚褚雪鏡為什麼會突然懷疑鄭牧馳，之前查忠遠侯府和蕭胤玦皆有跡可循，而鄭牧馳卻……
據她所知，褚雪鏡和鄭牧馳並沒有過正面交集，哪怕她明面上的哥哥褚朗和鄭牧馳比較熟悉，與褚雪鏡卻是毫無關係的。
但鄭牧馳此人又確實和江湖裡的一些人交情不淺，且行事放//盪狠絕，褚雪鏡沒有直說緣由，秦合歡便沒有問，直到鍾遠良直言，她才恍然意識到其中怪異。
「是為了查清楚暗市。」秦合歡忽然憶起什麼，替她解釋道，「那個太子蕭胤玦，還有忠遠侯府，都和這個『暗市』牽扯不清，鄭牧馳更是其中……」
「暗市？」鍾遠良多年置身事外，不願捲入朝堂或是江湖的紛爭，似是十分疑惑，「什麼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