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雪鏡微怔,還未來得及說話,身側穿過一陣風,穆時川幾乎三步並兩步上前制住衛北臨的胳臂,語氣冷凝道:「衛世子,請自重。」
「和你有什麼關係?」他雖是在和穆時川說話,眼神卻沒從褚雪鏡身上移開,一字一頓道,「這就是你的新目標?」
此話一出,三人俱是一默。褚雪鏡掙了一下他的手,男人的手勁出奇的大,即便被穆時川攔截要挾依舊不動如山。
她頓了頓,諷笑出聲,「和你才沒有關係。」
一句話將兩人劃分出涇渭分明,仿佛她和穆時川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男人瞭然般點了點頭,倏地鬆開了手,「那就如你所願,從此以後互不相干。」
他的語氣很輕很淡,沒有質問沒有憤怒也沒有歇斯底里,宛如平靜的湖面無風無浪,退後了兩步。
她的目的達到了,褚雪鏡怔然想到,手腕上仿佛還殘存著男人的溫度。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一道陰沉的嗓音毫無徵兆傳來,方才還在附近的謝楚源不知何時消失,此時水塘邊唯有他們三人,而三人之前,赫然是守株待兔的太子。
蕭胤玦歪了歪頭,好整以暇地打量著他們的神情,最終陰毒的視線落在面色平靜的衛北臨身上,突兀地勾唇笑了起來。
在他發笑的瞬間,他身後如同幽靈般冒出了幾個面容激動的人——
是忠遠侯等人。
喬恩蘭淚如雨下,朝雪衣女子飛奔而去,「鏡兒!我的鏡兒!」
這一聲哭嚎仿佛一隻炮竹,越來越多的嘈雜聲往他們所在之地聚集,風不合時宜地吹刮著,將女人遮擋面容的簾紗拂開,露出那張眾人熟悉的雪膚嬌靨。
「這不是……忠遠侯家落崖的二女麼?怎麼會在東宮後院?」
「穆丞相怎會也在她身邊?還有那個衛家的世子……」
蕭胤玦沒發話,賓客們不敢靠近,卻也捨不得錯過這麼大一場好戲,竊竊私語著不肯回到前殿。蕭胤玦眉梢一揚,他本就是象徵性使喚僕從勸了兩句,畢竟他的目的,就是要讓金陵所有人都看著、看著他怎麼把不自量力還沾沾自喜的廢物扳倒、奪回他的月亮。
褚雪鏡神情麻木地看著攥住自己手臂的婦人,喬恩蘭聲淚俱下,哭得人心淒戚、肝腸寸斷,反觀她面如寒冰,根本沒有回家的一絲喜悅。
她半垂著眼睫,清晰地捕捉到喬恩蘭眼中的瘋狂和恨意。
她不在的這段日子,忠遠侯府難道就要撐不下去了麼?她一個病秧子,就算真實身份是什麼藥醫谷嫡傳獨女,但她一不會治病,二來明面上與從前的藥醫谷毫無聯繫,為何要把她看作救命稻草般死死抓著不放呢?
他們究竟所圖為何?
斗笠已被喬恩蘭摘了去,褚雪鏡一言不發地被她拉著噓寒問暖,忽地眼眸微動,視線飄落在斜角容色憔悴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