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子蟲還是母蟲的宿主,都會死於床榻之上。
是故要完全解蠱,所受之痛不亞於烈火焚身、撕心裂肺。
但男人不僅挺了下來,還……
「鍾師傅,」他渾身大汗淋漓,薄唇被咬得血跡斑駁,虛弱地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卻仍然強撐著翕張著唇,費力道,「不要……不要告訴阿雪。」
解蠱毒,所服之藥烈而殘忍,既是要滅蠱蟲,便不可能不傷身。
在解毒之前,他言明只有五成
的把握。衛北臨毫不猶豫地應了。
此後的次次服藥,都只會是苦痛和崩潰交纏。
更何況,子母蟲都還在他身體中,只會是加倍的痛苦。
鍾遠良沉默地卸下醫箱,據他所知,衛北臨入獄已有三日,再不服藥,在他體內蟄伏的蠱蟲便要捲土重來了,但……
他看著男人身上血污交織的囚衣,眉頭皺得很緊。
他不清楚衛北臨入獄的真實原因,外界都傳他是戲耍朝官、欺君之罪,在牢獄中少不了受罪,但賀尹是皇帝近臣,竟會受雪鏡之託來尋自己為衛北臨診治……
他本以為只會是皮肉傷,親眼看過傷勢後又猶疑起來。
皇帝是要置他於死地麼?
像是看出鍾遠良的欲言又止,賀尹不動聲色掃過已經退開的獄從,彎身附耳低聲道:「鍾醫師,前兩日陛下派太醫診治過,但始終不見好轉……」
戲要真,不能有破綻,衛北臨就必須受苦。
賀尹望著躺在稻草間連覺都睡不安穩的男人,心有無奈心疼,只得嘆氣道:「您是雪姑娘信任的大夫,但願能幫幫世子罷。」
想要浴火重生,須先涅槃。
但涅槃之苦痛,非常人能忍受。
賀尹不禁擰了擰發白的眉,從衛世子入獄受罰起,陛下便沒能睡得一個好覺,特別是在太醫稟報世子傷勢有異後,更是震怒不已。
雖說衛北臨所受之刑真的不能再真,但他打點過,無論如何不能傷及衛北臨的性命。
大理寺的人就是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暗害衛北臨,衛北臨一死,北境便不會安穩了。
到時他們所要承受的,只會是如今衛北臨所受之苦的千倍萬倍。
而蕭胤玦來的「探視」,陛下命人暗中盯著,沒有機會做小動作。
衛世子究竟為何……